那么,黄毛小七、肖老三、董老太、云逍遥等人,他们的死会不会难道也会是铁定的悬案了吗?
我伸手端过茶杯,呡了一小口,清香无比,果然是好茶。
放下茶杯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放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中年妇女的照片,晃眼一看似曾相识。
仔细一看不觉一惊:这张照片不是昨天在长生殿的灵堂里见过的那个妇女遗像吗?同样都是黑白的,看来已经有很长的年辰了。
“墨农先生。”
我突然明白了墨农先生阴郁的原因了,悠悠地叫唤:“这女子是你的亲人?”
墨农先生缓缓点头,说:“我妹妹。”
“去世了吗?”
“前天。”
难怪……
“在老家去世的吗?”
“不是。”
“病逝吗?还是……”
“凶死的。”
墨农先生回答得非常简洁,没有多说一个字。
所谓凶死,是针对善终而言的,指的不是自然死亡。他杀、自杀、意外死亡,都可以叫做“凶死”。
我不好再说什么,又开始喝茶。
沉默了片刻,倒是墨农先生主动开口收起了他的妹妹。
“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大我妹妹八岁,自幼相依为命。就在我十五岁那年,虽说天灾人祸总是不断,但是倒也勉强可以养活我们兄妹了。谁料缘分又将我们分开了,这一别,就是三十多年。直到改革开放了,我算是一个成功商人了,钱也挣到了不少,我妹妹才又回到我的身边。”
虽说我和墨农先生是忘年之交的好友,但是我们从来不打听对方的家世之类的秘密。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听同行们说的。
所以三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墨农先生讲起有这么一个妹妹,才知道他有着那么一段凄惨的经历。
“你妹妹没有成家吗?”
我心想,时隔这么多年,兄妹俩应该已经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了。
墨农先生毕竟也是半路出家的嘛。
“没有啊!我们都没有成家。”
墨农先生戚戚地说:“其实在我的心里面,只有我妹妹才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已经装不下别的女人了。”
我一惊,这样的情怀世上少有。
但是少有并不代表没有。
不过,像墨农先生这样稀奇古怪的人,历经磨难把自己打造成了成功商人之后,居然又放弃万贯家财出家当道士,这样的行为,原本就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他有这样的“恋妹”情结,也就不足为怪了。
“那么……你妹妹……”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是不是心里也装不下别的男人?只有你这个哥哥呢?”
“是啊,所以说是相依为命呢。”
墨农先生长叹一声,我突然觉得这一声叹息,更加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严格地说,这一声叹息让墨农先生更接地气了。
“可惜,在改革开放的那些日子,我一门心思做生意挣钱,满脑子的就是钱钱钱,也就忽略了对她的关心。我苦命的妹妹……到后来她又开始在属于她的江湖上闯荡。”
“闯荡些什么呢?一个女人家。”
我的确搞不清这个闯荡江湖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净土。”
墨农先生说:“前些年,妹妹又回到我的身边一阵,却不愿意在道观里做居士。我甚至愿意出钱给她建一座尼姑庵,或者敬老院之类的,但是她都没有接受,依然去浪迹江湖。不料就在前天……唉……注定的。”
“车祸还是?就发生在这里吗?”
墨农先生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意外倒是意外,不过也可以说是凶案。”
“哦……报警没有?”
我说:“分局里有我的熟人,要不要我给他们讲一声。”
我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也没有谱,因为夏局长他们实在忙晕了烦透了,这个时候我再后期补报一个凶案,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何况,我还被警察带去“配合调查”了一次。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墨农先生点头,我马上就会赶到分局去。
多的不说,就凭樊曼妙离开我的那一阵,我万念俱灰之际,要不是墨农先生足足花了一个星期时间耐心开导,我是很难从那份感情里拔出来的。
现在想起来,和樊曼妙上床是因为她给我下了春药。后来我爱上了她,却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药。
什么药呢?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蛊吧……
不料墨农先生并不领情,仍旧不咸不淡地说:“讲了又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警察又怎么知道呢?生生死死皆是缘份。”
“那你何苦悲伤?”
我有点生气。
有时候,这个墨农先生就爱说一套做一套,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
墨农先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起,这几天也只有南山仙鹤路发生了命案啊,昨天我在分局也没有听说还有其它命案发生啊。
墨农先生的妹妹是怎么死的呢?而且还是凶案?按照墨农先生的经历和现在的身份,他的妹妹起码也该是一个成功商人什么的,反正不会差到哪里去?谁又会对这么一个老人家下手呢?
老唐被烧死,小七和董老太等人被杀,云逍遥自在道观,现在又冒出一个“墨农先生的妹妹”……
短短几天就发生四宗悬案,这个城市有点腥风血雨。
告别墨农先生,我带着刘萌琪下山了。
刘萌琪肯定是不能再住在道观里的,还是送到三姐家去吧。交给母亲照管着才放心。
再说,母亲也该回老家了,不能老是待在南山,这地方很凶险。
不料我刚刚把这个意思说出来,刘萌琪就反对了。
“要不这样吧,我们明天去把证办了。”
刘萌琪说:“然后再到青城,把你老妈接来,小范围的请个客,告知亲朋好友和同事们一下,然后呢,你老妈就和我住在青城里,直到孩子生下来再回老家,你觉得呢?”
我当然很高兴,不过突然想起威严的母亲,我母亲虽然对刘萌琪很有好感,但是在结婚之前,总得给她知会一声,否则,以后我的日子不好过也就算了,刘萌琪还不知道会承受婆婆的怎样折磨。
我老妈就是那种老古板,好的时候好,一旦发飙,别看我几十岁的人了,她说动手就动手了的。
“我们还是先去三姐家,好歹先给我老妈讲一声嘛……”
“你什么意思啊?”
刘萌琪一反常态,凶神恶煞地朝我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