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言疑惑问道:“去哪里啊?”
袁末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反正别留在这儿,打搅摄政王和太后娘娘说正事。”
春言点了点头,似乎是信又似乎是不信,反正跟着袁末走向别处,眼睛还向殷洛与言郢的方向看了一眼,望了一眼两个玉立在烂漫红紫黄粉茶花树下的两人,有些出神,雪景渲染着的是无尽的静谧,而两人间流露着某种莫名的默契。
“真乃一对璧人,不过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是叔嫂关系罢……”春言喃喃道,转而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的,没有可能的。”
袁末拉着传言往一旁走着,面色带着些不悦,“别看了,还不如看我呢。”
麻雀飞过,静谧的天空下有着安静得出奇,不知道是否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四处也是少有人走动,连着昆虫动物都进入了冬眠,言郢静默的看着眼前的景色,殷洛则是望着远处愣了一会神,某种无言的默契渐渐流入两人的心底。
远处似乎是传来丝竹之音,悠扬动听而延绵不绝,很是空灵,殷洛脑海里闪过一些场景,言郢在王府中邀请戏班子奏乐舞曲之事,似乎就那么浮现出来,其实说起来,言郢那时候所做的,是为了保住殷洛这个假太后罢。
“言郢。”殷洛直接叫道,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叫他,“你觉着哀家这翠微宫怎么样?”
言郢手拂过山茶花,脸侧着的时候能够看到长长的眼睫毛,漆黑的眼珠子隐藏在其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听见那淡淡的声音,“甚好。”
不知道这句甚好说的是这宫殿呢,还是这带着山茶花的回忆,殷洛无法知道,也并不是很想知道,她想知道的,其实是接下来的这句话。
“那你觉着哀家怎么样?”殷洛拢了拢身上的丝绒的绯色外套,凉凉的雪花落在发簪上,晶莹剔透得很,映衬着那小巧精致的脸蛋,粉嫩的面庞,沉鱼落雁之姿,这等样貌惊为天人,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容貌了。
言郢却没有看殷洛,倒是认真的在看这山茶花,还有其他的花朵,观察了很久的时间,在殷洛以为他没有听到问话的时候,他说道:“甚好。”
顿时殷洛面上愣了愣,这话难不成是……要表白的节奏?!不对啊,言郢不会是哪根筋不对,说胡话了罢?
其实殷洛不过就是想问问他,对于她身份事情是怎么想的,怎么料到会忽然来这么一出?!这个意外也真是太让人吃惊了罢!她可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来接受这么一段旷世绝恋呢!下次别说得这么突然,提个醒好不?!
“言郢,你这话哀家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哀家另有所图?!”殷洛把双手护在胸前,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之前言郢发起疯来,殷洛可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力气完全不够他大,他好像没有什么弱点……
不对,言郢怕别人碰他脖子,一碰身上就发红,红成猪肝,于是殷洛嘿嘿一笑,手还在护着胸,但是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来言郢被她一吹脖子,就马上乖乖的求饶的样子,那可怜的小模样,真是让殷洛暗自开心了好久。
“娘娘,你这么笑,真像是臣认得的一个好友。”言郢看着殷洛的眼神像是看着某种傻愣傻愣的动物。
“什么人,这么荣幸与哀家相像?”殷洛毫无察觉,仍是在笑着,直接说道。
“臣那只忠憨又二的看门老狗,沙比。”言郢漫不经心的说道,眼中的慈爱还似乎真的是看着一只狗的神情,怪不得殷洛老是觉着言郢眼中有着莫名的温柔,原来竟然望着他宠物的眼神!
“沙比?!”殷洛心中奔过一万只神兽,面上愤慨,要不是知道言郢绝对不是现代人,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夏人,她定然会觉着言郢就是在用“沙比”在嘲讽她!
看来方才表白什么的,定然是殷洛错觉了,殷洛敛了敛面上的表情,斜着眼看了看言郢,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满说道:“言郢,那你说说,方才你觉着哀家甚好,是哪里好啊?”
偏偏就要好好问问言郢,看看他究竟能说出个什么来?!
“娘娘不用再捂着了,你这样的身材,一马平川,本王还不一定看得上。”言郢淡淡瞟了一眼殷洛胸前捂着的双手,显然是有些轻视的神情。
殷洛顿时不可思议的张大口,这个言郢竟敢如此说话?!什么温润如玉、翩翩公子,果然都是假的!
她恼怒得面上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想要无所谓的笑笑再讥讽回去,然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变成了:“你才一马平川,哀家的身材哀家自然是自己知晓的!有没有那个身材曲线,你要不要摸……”
说着殷洛才觉着不妥,于是止住了口,面上微红,方才到底说了个什么东西?!让言郢去摸她,这样的举动明显是调戏吗?!她竟然如此赤裸裸的调戏言郢,让他知道这具身体上究竟是有胸还是没胸?!
“娘娘,我不需要……太后娘娘身体金贵,旁人自然是不敢造次的。”言郢眼中似乎闪过狡黠,缓缓说道:“你既然是我大夏唯一的太后娘娘,那便好好当罢,之前胎记真假的事情,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的这副身躯甚好,只可惜……”
“可惜什么?”殷洛微微捂着发红的脸,眼睛看向别处。
“脑子却是不太够用的。之前的殷洛是如何的,本王不知道也不在意,你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太后娘娘,即便是行为与之前大大不同,但是,若是你在这宫里头站不稳,被抹掉,那么本王也只会看着而已。”言郢面无表情。
他的话毫无情绪,但随着微微呼啸的冷风显出丝丝凉意。
自打殷洛穿到这具身体以来,第一次听言郢说出如此的话,也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此人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在认定殷洛是真的之后,又从不问为何殷洛与之前不同,曾经还帮她办过胎记一事,也算是待她不薄。
可是他也明说了,若是她在这里宫里头混不下去,那么他也只会袖手旁观而已。
冬天飘雪纷飞,带来的还是能够穿透衣服渗入到人心的寒凉,冰冷刺骨,冻到手指僵硬,也不知道这些被雪覆盖着的茶花冷还是不冷,此时看来有种瑟瑟怜人之美。
“哀家,自然不会被抹掉,不论是想害哀家的凶手,还是近来吏部侍郎和户部尚书之事,哪一样不能叫哀家屈服的,定然都能解决。”殷洛鬓角的碎发随风扬起,随着扶摇舞动,眼中有着某种坚定。
言郢手负身后,挺直的背影,淡然说道:“本王知道娘娘想要找与吏部侍郎相关的宫女之消息……不若与本王打个赌,娘娘你是找不到的,这件事会终结至此,至于娘娘所谓的凶手,本王觉着,凭现在的你,也是找不到。”
竟然这么看轻她?!殷洛觉这言郢实在是傲得有些过分了,她偏生就要证明给他看,看他还敢不敢小瞧了她?!
“哀家当然会解决宫女之事,并且就是等下的朝会上,就能够马上知晓!”殷洛昂首挺胸说道,下巴抬得很高,显得傲气十足。
“那么赌注便是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如何?”言郢又走了几步,凭栏观望着皑皑白雪覆盖着的远处的宫楼亭台。
“一言为定!”殷洛信誓旦旦应下来,觉着此事她会占一个便宜,终于有机会可以指使这个狂妄的言郢做事!
现在只需要赵氏在朝堂上认认人,殷洛就能够顺腾摸瓜知道后续的事件了,说不准还能探到关于凶手的消息!其实殷洛一直在怀疑,那名失踪的宫女是否参与了当初凶手害死殷洛的计划中?!
“娘娘,时辰到了,该上午朝了。”采薇踌躇着过来,看着冻得通红的脸,应该是等了很久,采薇将暖炉递给殷洛。
“起驾。”殷洛手中摸着暖炉,才终于找到了温暖,这款式是言战曾送与她的罢。
殷洛觉着被埋着阴云的心头才开朗了一点,只要这样的温暖一直都在,她心中仍是觉得有希望的,不论在宫中境况如何,都是能够继续走下去的!
在殷洛离开不久,言郢身后暗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啧啧,明明这么关注她,却老是摆出如此冰冷的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