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拂晓,远方便传来战鼓的声音。
只见言郢身骑高头大马,在两军阵前威风凛凛。
那风姿倒是与天神下凡并无二致。柔然将领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城外乌泱泱的军队,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只见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在柔然将军哈切尔耳边轻语了几句,哈切尔的面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他朝着城外言郢的军队破口大骂:“你们是没有人可用了吗?竟派先前败在我手下的败军之将前来迎战攻城?你这可是看不起我柔然?”
言郢闻听此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倒是他身后的军队隐约露出蠢蠢欲动的态势,不时从军队之中传来士兵们的耳语声:这柔然未免也太过狂妄自大了吧,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我们吗。摄政王如此都还能忍,若是换做是我定然是忍不了,一定要与他们讨教个一二。
许清听着自背后传来的耳语声,不觉心中有些烦躁。
她转过头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定睛一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晚上自己在营帐外发现的那个士兵。
也不知是不是许清想的太多,她总觉得那个人的眼神似乎在与城墙之上的哈切尔交流些什么。
想到这里,许清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自己昨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倒是有些花了眼了。
言郢依旧面不改色,他冷冷的瞧着紧闭的城门:“将士们,柔然人踏我山河,毁我家园。我大梁的子民因为他们挑起战争而妻离子散,你们因为他们背井离乡。你们甘心吗?”
闻听言郢此言,后方的将士们竟然倏忽间红了眼眶。他们高声喊道:“不甘,我们不甘心。”
“那我们该如何做,将士们!”言郢见将士们士气大振,一改前几日低迷颓萎之象,面上也显出欣慰的笑容。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兵士们高举着绣有梁字纹样的军旗高声呐喊道。
这时,战鼓声响了起来。“咚咚咚”每一声都如同敲在了众位将士的心上一般。
这时,言郢挥了挥手喊道:“将士们,冲啊!”
这一声号令如同开启了阀门一般,人潮如海浪一般向城墙那处涌去。
许清因为不擅武功,被言郢安排在后方待命。
她看着在敌军包围下仍在浴血奋战的言郢,心中亦是热血沸腾。
她转过头对着一个副将打扮的男子说:“务必保证伤兵都能得到救治。吩咐军中所有的军医待命,这一仗只怕是有的打了……”
那男子领命退下,许清望着一拨又一拨的伤兵下来了,又是一拨接着一拨的将士们补了上去。
他们脚下的土地,仿佛都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许清望着不急不慢端坐在城墙之上观战的哈切尔,心中突然闪过几许不安。
她望着哈切尔那一副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忽而,后方一个小兵满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跑到许清面前:“禀……禀许大人,后方柔然突袭我军营地。我们的粮草……粮草都被烧了。”
还未说完,那小兵便昏了过去。
许清命人将他抬下去好生救治,她转身吩咐方才的那位副将:“还请将军带一路人马回到营地,只怕柔然人今日这仗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这里只消有我在就好,你快去营地探看情况如何,速速与我回禀。”
那副将带了一队人马,扭头向后方营地赶去。
许清暗自在心中祈祷,祈祷副将他们可以快一些,挽回一些损失。
她担忧的望着依旧在前线奋勇杀敌的言郢,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许是情人连心的缘故,在宫中的殷洛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热茶。
茶水弄污了殷洛华丽的罗裙。她抚摸着胸口,胸腔之中的那颗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一样。
她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却看见了天际显露的一抹血色。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却发现那一抹血色已然消失了。
她缓了缓心神,招手唤来身边的侍女心儿:“心儿,你去打探一下摄政王那处一切可还都安好?哀家这颗心慌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言郢出了什么意外。”
心儿望着眼前这位自称哀家的女人。精致繁复的金钗珠翠坠满了头,暗红色绣着金凤的衣裙,细致描画过的眉眼,谁也无法想象她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大梁如今最尊贵的女人。
殷洛拾起衣裙,缓步走向佛堂,在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前跪定。
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只愿言郢可以平安得胜归来就好,若是他可以平安归来,这一身荣华富贵信女都愿舍去。
言战如同往日一样到钟粹宫向殷洛请安,他到了宫门外发现殷洛竟然没有留下伺候的人,侍女太监都被赶了出来,站在门外。
他疾步步入宫内,却发现殷洛正恭恭敬敬的跪在佛像前祈祷念经。
身边的太监刚想喊,皇上驾到,却被言战阻止了。
他静悄悄的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为殷洛带上了门。
殷洛其实早就看见言战的身影,只是如今她已不知该如何再去面对这个口口声声叫着自己母后的孩子,索性便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言战回到御书房,还未坐定,前线的战报便传了过来。战报之上说摄政王被柔然叛军围困,我军粮草及营地被敌军偷袭。我军士气大败。
言战默默攥紧了拳头,青筋尽数爆了出来:“一个蛮夷小国,竟然敢骑到朕的头上作威作福。也不知自己是以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
说完,言战吩咐身旁的太监道:“此事先别让太后知道,以免太后惊扰忧思过度,伤了凤体。”
那太监领命退了下去。
一个宫女模样打扮的人小跑着进了钟粹宫,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摄政王……摄政王他被柔然人围困,至今未脱险境。”
闻听此言,殷洛慌乱担心之际竟将手中佛珠硬生生的扯断,佛珠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