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望着前线已是杀红了眼的两军将士们,忽而前方传来战报:“禀许大人,摄政王不敌对方,被困在敌军阵中无法脱身。”
许清暗道了声不好,她赶忙吩咐手下信得过的将军:“如今我能信的只有将军您了。还请将军带领这剩余的将士们杀出重围,救摄政王与水火之中。许清不胜感激。”
说罢,许清单膝跪地朝那位将军行了一礼。
那将军慌忙将她扶起:“许大人客气,浴血杀敌本就是我辈的职责所在。还请许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将摄政王平安救出。”
言郢捂着方才被刺了一剑的肩头,涓涓的鲜血从不大的伤口中涌出。
他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柔然士兵,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大梁,天要亡我言郢吗?”
哈切尔看着如同笼中鸟儿一般被围困在阵中的言郢,笑着说:“摄政王殿下,您想不到您也会有今天吧?沦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
言郢朝哈切尔啐了一口,仰天道:“苍天不公,竟然嚷我堂堂大梁摄政王败在这等乱臣贼子之手。当真讽刺啊。”
“不知如今的摄政王该找谁来助您脱困。你要不考虑考虑求求本将军,兴许本将军还能饶你一命。”
言郢闭着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摄政王莫要怪罪。”
那人身骑白马,月白色的衣衫倒是为他平添了几分谪仙的风姿。
说罢,便是一柄长剑挑开架在言郢脖子之上的刀刃。
言郢惊喜的望着跟在那人身后许清的军队,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人丢给言郢一把佩剑,言郢接过佩剑,以眼神示意那人多谢。
许清看着远处的队伍,原本已成败势的大梁军队,霎时间便扭转了局面。
她欣慰的叹了口气,目光却仍未从言郢的身上离开。
也不知那副将在言郢耳边说了些什么,言郢传令全军撤退到后方。
柔然人与全军将士疑惑的看着言郢这一系列动作,不禁有些困惑。
为何言郢并不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仓皇撤退。
言郢看着后方许清的方向,心中对这个人不自觉起了好奇之心。这许清不似寻常将领,只懂横冲直撞,倒是……倒是多了几份不同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说到成熟与稳重,言郢的脑海中便浮现了殷洛的面容。离宫多日,殷洛的面容却还是如同深深刻印在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
不多时,言郢的队伍便已经退到了后方。
许清快步走进言郢的营帐中,她朝着扶额的言郢行了一礼:“王爷,恕属下多嘴问一句。难道王爷不觉得此事蹊跷得很嘛?我军后方的防御一向没有出过问题。可这次确是被人连巢都差点端了。仅这一点属下就已经足够怀疑军中出了内鬼。”
听到内鬼两个字,言郢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言郢从未想过与自己朝夕相处,生死并肩的好兄弟们,今日竟然差点陷自己于危险境地。
许清将昨日晚上看到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言郢,她看着言郢面露戚色的表情,不觉有些心疼。
言郢失望之余更是带了愤恨,他高声询问许清:“许大人,你可还能认得出昨晚的那个人是谁?”
许清摇了摇头:“昨日晚上许是夜色太过深沉,光线又十分昏暗。所以属下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特征。只是我总觉得今日柔然人这一招出其不意与昨晚的事定然脱不开关系。”
言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知许大人认为本王究竟应该如何是好,是大肆搜证,力求找出泄露军事机密的人?还是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我若是殿下,定然不会露出丝毫不妥。如今最要紧的是稳定军心,待到军心已定,再收拾这些叛徒也不迟。”许清眯了眯眼,眼睛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本王与许大人倒是想到一处了。可见本王与许大人心有灵犀。”许是已经脱离了险境,言郢也比平日里更加健谈。
许清白了言郢一眼:“王爷可真的会说笑。既然如此下官也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先行告退了。”
言郢挥了挥手示意许清下去,许清忙不迭的步出营帐。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天空暗暗念着,这份苦差事什么能结束啊。
言郢见许清已经离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他展开信,就着摇曳的烛火开始看信。
“见字如面,不知卿那里是不是一切都好。午后宫中传来战报说你被围困,如今困境可解了?身子可算是强壮了些……”
言郢抚摸着眼泪掉落在信纸上洇湿的痕迹,眼前殷洛的脸也是越来越清晰。
言郢缓步走到营帐外,看着天空中悬挂的那轮残月。
他喃喃道:“也不知你在宫中过得如何?有没有瘦了些,胖了些。我不在你身边我,你可还好?”
殷洛的面容越来清晰,言郢想要伸手触摸,可是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他自嘲的笑了笑,殷洛如今远在宫中,又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自己约摸是糊涂了吧。大概是太过思念殷洛,言郢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想着反正无事,便邀着许清一同在营地之中散步。言郢备下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许清还没坐定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竹叶清香。她连连赞叹道:“好酒,好酒,这还未入口,便已觉得心醉。”
言郢笑着望向许清,记忆中殷洛与许清的脸有些重叠。
言郢定睛看了一看,嘴边露出一抹落寞的笑容:“不,不对。殷洛如今在宫中,又怎会来到这。”许清见言郢已是有些醉了,便想扶他回去休息。只是这喝多了的言郢不似平常那般,倒更像是个撒泼打滚的无赖孩童。
这厢刚刚安顿好言郢,许清正打算回去休息。却听见一群大老爷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今日的情况。许清本以为就是寻常抱怨牢骚而已,可恍惚中听得有人说大梁粮草被烧,军中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