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然后转过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常仁说道:“我竟不知我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何处不遵法纪?何处不尊常大人您了?竟然要遭此横祸,连累妻儿老小同我一起受罪?”
常仁看见来人是景老伯的时候,已然明白了殷洛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瘫坐在地上:“下官认罪。只是恳求太后娘娘祸不及妻儿。”
“你还尚有一丝人性。只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哀家如今就将你革职查办,全数家产悉数充公。不日便流放边疆。妻儿老小一律遣返原籍。”殷洛淡淡的说道。
“常仁叩谢太后不杀之恩。”常仁将自己头顶的乌纱帽,轻轻拿下,放在殷洛脚边,转身离去。
那背影倒是像苍老了十岁一般,殷洛看着常仁孤寂落寞的背影,心中也生出几许感慨。
许清仿佛看透了殷洛心中所想,她对殷洛说:“太后娘娘,如今此事也算尘埃落定。常仁也得了他应有的处罚。景家也算沉冤得雪,微臣不知太后娘娘还在烦些什么。”
“你且看常仁现在这般落魄潦倒的模样,是非功过富贵权利如同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他们终日追求,甚至不惜为此出卖灵魂的东西,到头来也不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殷洛看向远处天际云卷云舒的模样,似是出神。
“太后娘娘切莫多想。世间自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中了什么因,就会有什么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与人无尤。”许清走上前去,握住了殷洛的手。
“罢了罢了,许是哀家触景伤情罢了。景远,你这之后有何打算?”殷洛简单收拾了下心情,转头望向景远。
突然被叫到,景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景老伯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回禀太后娘娘,草民只想要回我家旧宅,父母年事已高,我也希望他们二老可以颐养天年。”
“你倒是孝顺,也罢,哀家就圆了你这个愿望。只是一点,你切记常仁的下场,日后必要行善事积德。”殷洛上前虚扶了一把景远说道。
“景远多谢太后教导之恩。恭祝太后娘娘福与天齐。”景远撩起衣服下摆,朝殷洛行了一礼。
也不知常仁的家眷从哪里听得的消息,门外传来哭天抢地,悲号怒吼之声。
殷洛觉得吵的有些耳朵痛,就吩咐许清出门看看。
许清还未踏出大门,便被常仁的家眷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家老爷究竟犯了何罪,你让我们这一家老小日后怎么办?”如此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清感觉自己的额角一直在跳。
“常仁贪赃枉法,私吞国家的赈济粮。死罪虽逃,活罪却不能免。”许清耐着性子,解释着。
“国家的赈济粮,我家老爷并没有私吞。前些时日,朝廷便有消息说赈济粮已经下来。可我们林阳县却是未曾见过赈济粮”瞧着模样倒像是常仁的夫人,她抹着眼泪哽咽的说着。
这话倒是点醒了许清,她继续追问道:“你是说,朝廷的赈济钱粮并没有发下来。常仁并没有见到,更不用说贪赃了。”
“是,我家老爷只是素日嚣张跋扈 欺压百姓,收些保护费。可是这些赈济钱粮,确实是未曾见过。”那女子继续说着。
许清顿感这事并不想表面上这么简单,她急忙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殷洛。
殷洛本来正坐在大厅之内饮茶,景远也扶着他的父亲坐定。
殷洛看见许清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不禁好奇的问道:“何事如此惊慌?这倒与你平日里很是不像啊。”
说着便望了解语一眼,二人会心一笑。
只见许清面色凝重,她走到殷洛面前,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说:“太后娘娘,林阳县赈济钱粮未曾到位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方才微臣去外面查问,常仁的妻眷只说常仁收取高额保护费,欺压百姓之举,却未曾提过常仁私吞赈济钱粮一事。微臣恐怕这其中另有他人操纵此事。”“
许是常仁的妻眷为了替他开脱,所借口的措辞也未可知啊。若不是常仁,还能是谁?”殷洛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反问许清。
“娘娘,会不会这个赈济钱粮自始至终就没有发给林阳县。而是被其他人牢牢把在手中呢?”许清担忧的望着殷洛。
她知道若不是常仁私吞赈济钱粮,只怕此事一定会牵涉到朝中重臣。而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如今执政时日尚短,只怕想要查出真相,也如同大海捞针,难上加难啊。
殷洛看着满面愁容的许清,她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她望着许清:“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赈济钱粮是被朝中负责此事的朝臣把持?”
许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若是微臣所料不错,朝中何人可以有此能力和权力的,怕是……只有兵部尚书谢峰谢大人了。”
“谢峰?他素日闷不吭声,瞧着倒不像是这般阴毒之人?”殷洛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死死的盯着许清一张一合的嘴巴。
“只怕这事……即便不是谢大人主使,也定然与他逃不了关系。微臣请求太后娘娘下令彻查,正好也是搓一搓谢峰的锐气。”讲到这里,许清单膝跪地朝殷洛行礼说道。
“朝中势力环环相扣,皇帝又是初登大宝。兵部尚书谢峰权力不小,在朝中恐怕党羽不少,若想要将他这颗毒瘤连根拔起,只怕不易。”殷洛望着门前落着的稀疏几只鸽子。
景远望着愁眉不展的殷洛,不禁有些担忧的询问:“太后娘娘何事烦心?不知草民能不能帮得上忙?”
殷洛上下打量了一番景远,突然一个大胆而冒险的主意浮现在殷洛的脑海中。
她对着景远招了招手说:“你上前来给哀家看看?哀家这里有一桩好差事。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帮哀家。”
景远对着殷洛狠狠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