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去了集市上为言郢请了一名远近闻名的大夫,只见他在言郢面前气定神闲的坐定。
他将手轻轻搭在言郢的手腕之上,抚着花白的胡子。
忽而只见他面色有变,他卷起言郢的衣袖,目光仿佛定在了言郢手腕之上那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疤。
他缓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手腕之上的这道伤疤从何而来?不知能否讲给老朽听听看?”
言郢抬手为大夫斟了一盏粗茶:“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死人堆里讨生活罢了。时间也太过遥远,确实忘了究竟如何得来的这道伤疤。”
那大夫听完言郢所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许久,才复又开口说:“若是老朽诊断不错,阁下觉得手臂虚浮无力,抬不起来,用不上劲,乃是因为此伤伤及根骨筋脉所致。这道伤看上去也有些日子了,只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
言郢听了大夫所言,不觉眼前一黑,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他艰难的开口:“您的意思是说我的这只手废了是吗?我今后再也无法握剑了是吗?”
大夫心痛的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言郢,他何尝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一个自幼习武,视佩剑如挚友的人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
只是作为医者,他仍要将这事事无巨细的一一说给他知晓。
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言郢的肩膀:“不过,也不是十分把握。只是需得看阁下的恢复情况。若是阁下恢复的好,说不定便会有奇迹出现呢。”
言郢听了这话,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
他急切的询问着:“大夫,此话可当真?若是我细心调养,谨遵医嘱,我便还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机会对吗?”
那个大夫不忍去看言郢面上燃起的希望之色:“是,若是阁下好好调养,便还有恢复的机会。老朽我先给公子开上几副调理的方子,再去为阁下配几贴外用的药膏。内外齐用,说不定恢复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言郢听了此话,如同吃到糖的孩童一般:“如此便多谢大夫了,还请大夫受在下一拜。”
说罢,言郢便起身朝着那位大夫行了一礼。
大夫慌忙扶起言郢:“这等大礼,我是万万担不起的。只是救人乃是医者本职工作。何谈谢与不谢?公子若是执意如此,便是打了我的脸了。”
说着,做出佯怒的模样。
“还请大夫莫要误解,只是骤然听到我这条手臂还有恢复的可能,一时之间还有些不肯相信罢了。”
那大夫笑着看向言郢如同孩童一般的面容,从袖中拿出一副药方。
他将它递给言郢:“这是内服的方子,还请公子每日遵照医嘱按时吃药。”
言郢忙点头答应下来,他将那位大夫送出门。他抚摸着昔日自己的佩剑,像是抱着久违谋面的爱人一般。
他低着头似是在轻语些什么,忽而他想起自己已经许多日未曾出门走走,就连外面现在是个是什么光景自己也是毫不知情。
如此想着,言郢便决定出门走走。
他向那对老夫妻辞了行,便径直朝着集市的方向去了。
还未刚到集市,言郢便被久违的热闹氛围所感染。
他四处闲逛着,忽然他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
一个身形背影都与殷洛十分相像的女子出现在言郢的眼前,他好似被人下了蛊一般直直的跟着那人走去。言郢快走几步,追上那人。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拍了拍那个女孩子的肩膀。那个女子疑惑的转过身,言郢却好像突然之间泄了气一般。
原来那人并不是殷洛,只是身形与殷洛有几分相像罢了。
他如同没有生命的偶人一般,机械的和那个女孩子道着歉。
那个女子却如同看着傻子一般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言郢。过了许久,她才丢下一句:“有病,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乞丐。”
原先在言郢眼睛中的火仿佛一瞬间熄灭了一样,他脱力的看向那女子离开的方向。
言郢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之上走着,忽而他看到不远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好奇心的驱使下,言郢朝那边走过去。原来是言战发布的消息,他长舒了一口气。
本想就此离开,可是不一会人群中的声音就传到了言郢的耳朵里,“哎,你们快看。皇上张贴皇榜寻人了!听说是摄政王殿下不见了……”
人群中纷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言郢在一旁一直静静的听着。
他不禁暗暗的想着,若是他们知道皇帝重金悬赏的那个人如今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知会作何感想。想到这里,言郢默默拉低了头上的草帽,离开了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殷洛好似感觉到什么一样。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望向晋阳县城的方向,那些个守卫却是蛮横无理的要她继续前行,中间不准擅自停下。
解语望着自己的主子好像玩具一般在他们手里任他们肆意妄为,她几次都差点忍不下来。
是许清一直冷静自持的思考,一直在一旁紧紧的拽住她不让她轻举妄动:“若是你此刻冲了出去。你是痛快了,可是先前太后所受的委屈都白白受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解语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无论何时都依旧冷静的许清,不觉心中也生出几许怀疑。
她狐疑的看向许清:“许大人,你到底是何人?你行事风格与常人不甚相同,倒有些外邦人的豪爽意味在其中。”
许清闻言,不禁轻笑出声:“那你觉得我是何人?换言之,无论我是何人,只要我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不仁不义之事。一切也不管你的事情。”
解语还想在分辩几句,可是句句都被许清怼了回来。
许清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可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寻常人在她这里也讨不着什么好。
解语还欲再说,却被许清堵住了嘴巴。只见那些守卫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四处张望着不知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