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忘辛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了一碗热水了,“快点喝了,发发汗,一会便好了。”看来刚刚不光出去找了水,还顺便生了火。
殷洛刚刚要说道谢的话,就被忘辛给拦住了,“莫要谢我,这般肉麻的话我听不来,再说我是怕这娇气王爷明日无法下山,让我背他罢了。”
说完这个,忘辛直接就冲出小屋,和外面的温临作伴去了,屋里只剩下殷洛和言郢,两个人相视一笑,一时间气氛终于活泼起来。
“屋里的两个人要不要吃些东西,若是不吃,明日可没人扶你们下山啊。”忘辛和温临在外面生了一堆火,把从妙家带出来额的干粮吃食烤了烤,虽不说味道可口,但尚可果腹,不至于饥寒交加。
殷洛笑了笑,一边扶起言郢,一般低声笑道,“你看忘辛这人,对人好都不明说,好像让人知道他的好,是件丢人的事一般。”
两个人相携出屋,坐在忘辛和温临给两个人留的空上,温临递给两人一人一块饼,一时间颇有些困难兄弟的意味。
“此情此景,若是有酒就好了,与各位开怀畅饮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殷洛一挥手,颇有点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的意思。
这话倒是提醒了忘辛,“啊,我还带了些好东西,殷洛若是不说,恐怕我就怎么带来的又怎么带回去了。”说着伸手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个酒袋。
这酒袋看上去不大,却是不少装酒,忘辛来时就是怕山上寒气太重,所以才带来的,没想到还能“开怀畅饮”一番。
殷洛刚刚想拦住言郢,却被忘辛制止了,“无妨,喝些酒去去寒气,不至于加重病情。”
如此一说,殷洛也就没再拦着,一众人也没个杯子,就就着酒袋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下去,这酒确实是个好东西,三口下肚,这浑身后热乎乎,暖烘烘的。
也不知是这酒太烈,还是忘辛的酒量不够,几轮下来竟然有点脚步虚浮,面若桃花,这分明就是醉酒的样子啊。
殷洛也有些迷糊了,只不过没有忘辛这般严重罢了,言郢向来酒量好,但是生着风寒,此刻自然也是有点微醺的。
只有温临,温临不大能喝,心中亦有数,除了刚刚开始的那一口,后来也就没再多喝,也是都喝醉了,睡在这里,半夜被狼叼走了也不知道啊。
殷洛靠在言郢怀里,醉眼朦胧的看着忘辛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是不是鼓个掌给点鼓励,好让忘辛有继续上窜下跳的动力。
温临则是半张着手臂,成一个半环形时刻准备接住踉踉跄跄的忘辛,看样子好不辛苦。
突然,忘辛极快的伸手抓住了温临,然后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温临,这眼神里似乎有些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忘辛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温临有些摸不着头脑,全当他是喝醉了酒在撒酒疯,散德行。
可是温临不说话,忘辛就一直问,一双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温临,“你为什么不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万不可让我如此失望啊,师兄!”
忘辛摇摇摆摆,整个人想打拍子一样的左右左右,前后前后,温临要一边提防着他摔倒,又要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纵是再安稳的人,此刻也沉静不下来了。
可是最后一句话却让温临有点失神,“失望?什么失望?”可这话温临还没问出口,忘辛却在他失神的这一会时间里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以头抢地尔”也不过如此。
“忘辛!你这酒量还喝这么多酒作甚,你看看……这里都擦伤了。”温临来不及去想忘辛刚刚的话,赶紧去把人扶起来。
温临护着忘辛到处窜,不知不觉已经离殷洛和言郢有一段距离了,那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分明,偶尔能听到忘辛喊了一声“师兄”。
殷洛和言郢相视一笑,“这会我可有笑话忘辛的把柄了,没想到堂堂神医弟子,悬壶济世,喝醉了酒竟然撒酒疯。”殷洛在言郢怀里拱来拱去,迷迷糊糊。
这边两个人蜜里调油,自然没有顾上那边的情况,当然也没有听到忘辛那句话。
“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师父教导我们无论入世……还是出世,都应遵从本心,行医者一颗丹心不改……可你为何?为何……”
忘辛这话没说完便彻底晕死过去,整个人的重量砸在温临身上,温临踉跄了一下,倒不是忘辛有多沉,实在是因为忘辛晕过去时说的那些话……
那话到底是为何意?莫不是忘辛知道了什么?可是损失知道了他要兴兵谋大事,又怎么会今天才提起,言郢就在身边,他大可以直接告诉言郢。
可是若不是因为此事,那又是为何一口一个失望,一口一个为何?
温临被忘辛这番话说的有点分不清方向,一直怔愣在原地。直到殷洛那边开口喊他,“忘辛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
这时温临才回过神来,扶了忘辛往这边走,可是这脸上的表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说忘辛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么殷洛呢,言郢呢?他们现在无动于衷,到底是因为不知道,还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
温临此时之前的人生还从来没有这般六神无主过,从前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好像再也追不回来了。
像现在一样的担惊受怕,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温临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就凌乱了些。差点带着忘辛一起摔倒。
“看来温临也有些醉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忘辛不是还嚷嚷着明日要看日出吗,看他这样子,明日不头痛就算是好的了,还想日出呢……”殷洛和言郢已经站起来,笑看着温临。
此时的温临又突然觉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自己“做贼心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