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来的第二天,王夫人便一脸严肃的到了她的院子,为着圣旨已经下来了,所谓的禁足也和不存在似的了。
“母亲,可是父亲为难你了。”慕容雨霁以她的思维能想到的破事仿佛也就这个了。不过王夫人摇了摇头。
慕容雨霁心下一松,但又有些疑问:“既然无事,母亲为什么皱眉?”王夫人叹道:“你外祖母那里知道了你要加入太子府,她觉得我教不好你礼数。她信不过咱们府里找的嬷嬷。因此把王家供奉地一位崔嬷嬷送过来,教你规矩礼仪。”
她抬眼望了望慕容雨霁。苦笑道:“这位嬷嬷。从前也曾教过我,那个时候为了让我在人前不至于露馅,给王家丢人,最是精明严厉的。我只怕你会受苦。”
慕容雨霁苦起了脸。难道说,自己也要忍受另一位“容嬷嬷”的折磨了么?
王夫人见状,忙安抚她道:“放心,这位崔嬷嬷人虽严厉,却是个知道分寸的,只要你听话,她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要记得,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耍小聪明,不然会吃大苦头地。她这两天便会到,我会安排她住你旁边的屋子,你一切小心。”
慕容雨霁还能说什么?他能说不要嘛,那可是大大的不孝顺,不过内心却在默默的嫌弃这位名义上的外祖母,老了还他妈的那么能作妖,但表面上只好乖乖应了。
过了两天那个传说中的教引嬷嬷到了,王夫人带着她到了慕容雨霁的院子里。
慕容雨霁看着这位传说中的教引嬷嬷,心里产生了一丝的恐惧,想到了曾经风靡大江南北的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了。
不过这位嬷嬷却与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六十岁了,瘦高个儿,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
两把头上插着根银簪,耳朵上挂着两个银坠子,除此之外,一应首饰俱无,只是全身上下,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让人有些好感。
她容貌平常,细眉细眼,神色平静,却没什么表情,一张嘴轻轻抿着,却不是抿成直线,略略弯了一点似有若无的角度,倒让人觉得不太冰冷。
她说话慢条斯理地,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而且意思清楚明白。这位崔嬷嬷起初给人一种和气好说话地感觉,但事实上却是个一但拿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更改的人,而且耐性很不错。
慕容雨霁这两天听母亲介绍过这位嬷嬷。她本是已故孝康章皇后宫中旧人,只不过不是亲信近侍,而只是一名寻常宫女。当年孝康章皇后佟氏过世时,四名近侍宫人,除去一名宫女自杀得太过干脆,得以被郑重收殓陪葬外。
其余三人都被拦下,赐了金银后放回家中。当中只有一人是听从父母之命嫁了个小军官当填房,其他两人早早被王家请回家中供奉,专责教授王家女儿。而崔嬷嬷与其他普通宫女,则是挨到三十岁才出了宫。
崔嬷嬷出身内务府包衣,十三岁进宫,三十岁出宫,在皇宫里足足生活了十七年。宫中礼仪她都是熟知的,而且还知道不少禁忌之事。
当年崔嬷嬷出宫后,已作了终身不嫁的打算,没想到很快就和另两个同伴一起被王家旁枝接去,也一样当上供奉嬷嬷。她虽不如那几位昔日近侍那般受人尊敬,但长年带着小姐们做针线学规矩,加上为人又方正严谨,小辈们见了都要乖乖低头行礼。
慕容雨霁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便知她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物,但因在路上便拿定了主意,倒也没什么抵触之心,只是略略探了探她的口风。
本来慕容雨霁想着带着教引嬷嬷去别院里住,那样总归在自己的势力掌控范围内,若是在这府里,人多眼杂不说,她要是想偷个懒都不方便。
但崔嬷嬷断然否决:“姑娘糊涂了,想来太后宫里还会再派人来相看几位姑娘,到时候若姑娘不在府里,岂不是不便?何况这院里地方大,正好练习,正好圣旨已经下来了,没有人会这么不识相的,他们必定知道小姐需要勤加学习宫里的规矩,一样不会有人来打搅。”
慕容雨霁只得低声应了。其实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能避开宫中使者,自己也好做手脚,而且,如果去了别院里外都是自己人,崔嬷嬷再有能耐,又能怎么样?
王家在京中鞭长莫及,没法替她撑腰。不过显然,现在这个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房间里原本收拾好想着去别院的的东西,也可以拿出来放好了。
还不等慕容雨霁暗自惋惜完,崔嬷嬷便开始行动了。她要求知道慕容雨霁作为一个大小姐,平日里肯定学过的东西。
因着崔嬷嬷不识得几个字,对于琴棋书画之类地便不太上心,只关注慕容雨霁学过的针线、厨艺与家务管理三样。她道:“说起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正是晚饭的时候,不知小姐可否亲手做几个小菜,让老身尝尝?”
慕容雨霁在旁边听得有些恼火,虽说自己平日也常下厨,但她如今可是在古代,这里的昨晚工具,她可是着实不熟,而且这才第一天,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
她实在是有些心烦,于是把心里的想法就这么提出来了,但崔嬷嬷不置可否,只说天黑后小姐早点动手吧。
王夫人看着崔嬷嬷这副样子,心里也心疼慕容雨霁,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娘家送来的人。总不能当着下人的面打了娘家的脸。
慕容雨霁眯了眯眼,回过头来,微笑道:“不知嬷嬷爱吃什么菜?不爱吃什么菜?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数。”崔嬷嬷只说让她做几个拿手地。
慕容雨霁笑笑,便真的在小厨房里做了四个小菜来。小时候她看着爷爷奶奶用着传统的大灶,她还是心里还是有点印象的。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只不过崔嬷嬷每样菜都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道:“小姐厨活还算过得去,想来也不需要再学了。我听人说你常洗手做羹汤,但接下来半年内,小姐还是不要再进厨房了,免得弄粗了双手。”
手?慕容雨霁瞧瞧自己地两只手,细皮嫩肉地,哪里会粗?更何况,对于自己并不中意的人,她又怎么会甘心洗手作羹汤呢,能让下人给她做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给陆席丹做吃的,不存在的,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但是慕容雨霁对于抓住陆席丹的心并么有什么兴趣。
她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让慕容家全身而退,至于爱情和宠爱这种稍纵即逝的东西,慕容雨霁已经不强求了。
这边慕容雨霁在走着神,那里崔嬷嬷已经开始在絮絮叨叨嘱咐慕容雨霁了。
崔嬷嬷却道:“宫里看女子,都是先看手的,脸皮长得再好,若手上粗糙,终究不是个有福地。所以小姐要注意保养双手。免得将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看到觉得小姐是个没有福气的人。”
接下来,她让淑宁坐下吃饭,然后自己坐在一旁看着。淑宁吃得很不自在,幸好刚才在小厨房里,已蒸了几个点心吃下去,才挨过去了。吃完后看看崔嬷嬷的神色,只觉得她木无表情。
然后,崔嬷嬷提出要看慕容雨霁的针线活,慕容雨霁心想这下完蛋了,刺绣这种东西她还是当年没桌子高的时候跟着姥姥学过一点点,但此时崔嬷嬷提出要看她的针线活。
慕容雨霁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当着她的面绣了几朵花,又缝了半件小褂,只得了一声轻轻的“嗯”。
“小姐这针线活若是要练怕是要下苦功夫了,不过也没关系,太子妃也未必要精通针线,这些杂事还是可以交给秀坊里的绣娘去做的。”
崔嬷嬷这话一出,慕容雨霁听了心里很受伤,但是想到崔嬷嬷这话确实也没有错,毕竟自己这三脚猫的绣花功夫也是拿不出手的,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慕容雨霁好不容易脱了身,洗过澡休息了一下,崔嬷嬷便又派人来相请。她无可奈何地穿上棉袍去了隔壁房间,听崔嬷嬷宣布了训练的时间安排。
从明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要背诵各种规矩、注意事项以及崔嬷嬷教给她的东西,下午则要练习礼仪,晚上再练一会儿女红。
崔嬷嬷虽然说针线活不要求她精通,但还是要求她勤加练习,同时还要遵照崔嬷嬷的安排,做各种保养护理工作。
崔嬷嬷还特地把李嬷嬷请来,交给她一份清单,上头都是要采买的东西。李嬷嬷早得了王夫人指示,这位嬷嬷的安排都要照做,因此只是有些担心地望了慕容雨霁一眼,便去找自家丈夫了——对外采买的工作,还要他点头批款才行。
慕容雨霁毕竟是慕容家大小姐,身子骨娇弱一点也是极为正常的。等过了几天,慕容雨霁去给王夫人请安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在这几日崔嬷嬷的辣手摧花之下,慕容雨霁隐隐有脱胎换骨之相王夫人再次见到的时候,快要有一种认不出来的感觉。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有倾城之貌,可爱动人,喜热闹,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王夫人看着慕容雨霁现在的样子,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在嬷嬷的辣手摧花之下脱胎换骨的,不得不说,崔嬷嬷改造人还是厉害的,只希望慕容雨霁能够好好的学,不至于将来嫁入皇家之后受到闲气。
这位崔嬷嬷听起来不是好糊弄地人物,只怕厉害处不下当年训练自己的何嬷嬷。现在王夫人要着急准备慕容雨霁的嫁妆,原本王夫人没想到慕容雨霁会嫁入太子府,现在很多原来准备的东西就根本没法用了,全都要重新准备。
再加上这人又是王府那边好心好意派来的,就算自己想拦着,也还要顾虑自己娘家的面子,不可能真对崔嬷嬷怎么样。
慕容雨霁心想着她不可想像电视剧中的紫薇那样受皮肉之苦,虽然她有这个自信这崔嬷嬷也不敢那么对她,好歹她已经是准太子妃了。
不过她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多学点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若是将来在皇宫里失礼了那就是真的丢人了,这事可马虎不得。就算学会了,是否显现出来,都在她一念之间。
所以,熟知宫规礼仪也是必要的,现在谁家闺秀不学这个?礼仪不周全的人才会显眼吧?
她可宁愿做个透明的小白,不过这太子妃的身份就注定了她必定会生活在众人监视之下。
所谓的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这样子,得到了至高的荣华富贵,享受着万人的羡慕的同时,必定也享受着万人的嫉妒,要是有一点的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