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伯武带着慕云周宇等人快马加鞭走了六七天,好在天气也好,没有雨水,他们走的倒也顺利。
这日傍晚,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周城,想着天色也晚了,兄弟们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子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闫伯武几人寻了个酒楼,虽然时间不早了,但这周城地处分叉口,边上南来北往的过客也多,正是饭点,一点再寻常不过的酒楼竟也塞满了人。
凑巧的是,刚好有一桌人吃完起身,这才让他们得了个空桌位。
几人点了满满一桌菜,顾着要赶路,也不敢喝酒。
闫伯武看着这酒楼如此多人,可想而知那客栈也好不到哪里去,朝慕云道:“你吃完先去附近客栈定几个房间,我看等晚上再去怕是没空房了。”
慕云点点头,也不耽搁,埋头在碗里大口大口的扒饭。
酒楼人多,上菜也慢,闫伯武看几人围着寥寥几道菜分食的模样,摇头笑了笑,放下筷子让他们先吃。
抬头间,看见门口小二同一个白衣男子正说着什么,闫伯武常年习武,耳力好,凝神听了会儿,大约也明白了,又是一个有钱没地方吃饭的主。
原本这事,放寻常闫伯武是不会管的,毕竟江湖上鱼龙混杂,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不知为何,闫伯武觉得,这白衣男子看着莫名有种熟稔的感觉。
正在凝神想着,边上的慕云已经起身,擦了擦嘴道:“将军,那我先去订房间了。”
闫伯武点点头,又道:“你去把门口那位白衣男子请过来凑个桌吧。”
慕云闻声看去,桌上几人也从碗里抬起头来,大约是他们目光太过明显,门口那白衣男子回头朝这边看来,闫伯武叫了叫愣神的慕云:“愣着干什么,快去。”
慕云连忙应声,朝门口走去。
没一会儿,那白衣男子就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衣男子。
闫伯武站起身来笑道:“我看这酒楼也没位置了,兄台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们拼个。桌”
那白衣男子也笑:“正愁没地儿吃饭,那多谢兄台了。”
虽说多了三个人,好在这酒楼的桌子大,添了两张椅子也坐得下。
白衣男子叫来小二,又加了几个菜,才同闫伯武道:“在下墨轩,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闫伯武答道:“姓闫名伯武。”
墨轩惊讶,另外两个青衣男子也猛的抬头看向闫伯武,半晌,朗声笑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伯文?”
闫伯武才被几人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现下听见闫伯文的名字却也惊讶:“正是,墨兄怎么知道……”
墨轩解释道:“前几个月,我同伯文路上巧遇,他说是要去寻他哥哥,想必说的正是你吧,怎么样,你们两个可碰上面了?”
闫伯武这才了然,这缘分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遂点点头道:“我已回过家,伯文倒是同我说过寻我路上碰见个侠客仗义相助,想来正是墨兄了。”
墨轩摇头笑道:“什么侠客,倒是闫兄战场上保家卫国,称一句英雄也不为过。”
闫伯武摆摆手:“墨兄过奖了,对了,墨兄这是去哪儿?”
墨轩坦诚道:“去京城办点事。”
闫伯武笑道:“巧了,我此番也是回京去。”
墨轩疑惑:“回京?我听伯文说你们住的是南边的一个小城,怎么……”
闫伯武解释:“我有官职在身,所以前两月一家就迁去京城了。”
那边吃饭的陈瑞抬起头:“如此说来,我们这是又可以碰见伯文小兄弟了。”
闫伯武点头:“都是老熟人,不如一起走吧。”
几人一拍即合。
闫伯武又问:“墨兄今晚可有住处了?”
墨轩摇头:“还没来得及去客栈。”
闫伯武叫了声周宇:“你去看看慕云定的哪家客栈,让他再加两个房间。”
说完又转头同墨轩道:“这小城人多,若是晚上再去订房怕是都满了。”
陈旭一听连忙起身,将刚站起来的周宇按回座位上:“我去我去,我去就成。”
说着也不等别人反应,一阵烟似的跑出门去。
等几人吃完饭出门,慕云和陈旭已经等在门外了,见一行人出来,朝闫伯武道:“房间都订好了,马也都拉过去了。”
闫伯武点点头。
连日赶路,众人都疲惫不堪,一头钻进房间就睡了。
闫伯武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
突然想起今日偶遇的墨轩,灵光一闪,他终于知道那莫名的熟稔是从何而来了,是了,他见过墨轩,在云溪镇外的军营。
那一晚,他在军营外看见两个背影,当时只是随意一瞥,倒是闫伯文的背影令他失了会儿神,也没太注意另一个背影,现在仔细想来,这身形和周身气质,倒是同墨轩有八九分像。
闫伯武听闫伯文说起这墨轩时,以为只是泛泛之交的江湖之辈,如今看起来,墨轩和他手下那两人谈起闫伯文都是一派亲近,墨轩浑身的正气豁达也是难得可贵,难怪闫伯文如此信赖。
忽然,闫伯武听见门前有脚步声,很轻,若不是他凝神去听怕是也不能发觉。利落起身开门,门前那人回头,微微惊讶道:“闫兄还没睡?”
闫伯武笑道:“墨兄不是也还没睡吗,这是去哪儿?”
墨轩朝楼下抬了抬下巴:“睡不着,下去讨壶酒喝,不如一起喝一杯?”
闫伯武也睡不着,出了房门:“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两人拿了壶酒,对桌而坐。
墨轩看着对面的闫伯武,突然笑道:“想起来,几个月前我同伯文也是这么坐在客栈喝酒的。”
闫伯武也笑道:“那小子酒量不行。”
墨轩颔首:“没喝几杯就倒下了,确实不行。”说着给闫伯武斟了杯酒,两人碰了杯仰头饮尽。
沉默了番,墨轩突然问道:“如今不是个太平盛世,当兵战场上九死一生的,闫兄何为……”
“为何情愿去战场上拼命?”
墨轩颔首。
闫伯武默了默,道:“原先只是想为妻儿挣个功名,后来战场上多了,看多了生死,又想为家国挣个安稳。”
墨轩愣了愣,拍了拍闫伯武的肩膀,朗声笑道:“好男儿,正当如是,闫兄不愧一个英雄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