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幕布被拉起,只见一贵女从戏台侧门被小丫鬟缓缓地扶着上台,踏着曲调踱步至台中已安置好的凉亭内坐好。与此同时,宾客不约而同得鼓起了掌,热度丝毫不差,没有被之前长时间的等待冲淡,反而因为之前的插曲显得更为热烈。
曲声传远,又有人陆陆续续赶来茶馆,而茶馆内已是座无虚席,却硬是没有人往外挪一步,有熟人的挤一挤坐下,没有熟人的招呼了声茶小二,让他搬来备用凳子端来茶水,一时间热闹非凡。
“哇,真是幸好,幸好我们来得早,位置随我们挑,视野又好。”知夏看着门口不断有客人涌入,有些心有余悸。
“恩恩!”知秋嘴里嗑着瓜子往门口瞥了眼含糊不清的应和了几声。
知夏觉到敷衍,抬手推了推知秋,瞧见他没有防备被自己推着手肘磕到了桌角,才解气得哼了声。一旁的闫伯文在看着他们打闹,“呵呵”笑出了声,突然响起的笑声让知夏有些脸红,端起桌前的茶水往嘴里灌了口水,有些尴尬得转头看向正在台上挥着水袖,缓步走出凉亭的贵妃,看了会儿,“今日运气是着实好,不仅位置好,看得了大戏,还能给姑姑就要开张的店铺打响名声!嘻嘻嘻。”知夏确实是高兴极了,撇开刚刚的小插曲,竟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又觉得这时得有人应和自己,前车之鉴让她看向正端起茶杯摇头轻吹的魏清妍,“姑姑,你说是不是?今日这运气可是很好?”
魏清妍不急不慢轻啄了一口,将茶水放置妥当,眼睛飘过里里外外忙碌不堪的茶小二,望向台上开始端起酒杯的贵妃,轻笑着回道,“恩,是很好。”
魏清妍这话倒不是敷衍,台上的贵妃从一出场就把众人的眼睛紧紧地吸引住了,不说她本就精致的面容,黛眉轻轻一挑都能引得众人一阵唏嘘,身上那一袭广袖青衣更是衬出她的身段非凡,腰间流苏随着一挪一步都是摇曳得恰到好处,多一点浮夸,少一点小家子气,真不愧是众人不惜花着重金,花着长时间等候都要看的名花旦,倒也是个……
“倒是个活招牌不是?”魏清妍这厢正想着,这头就有人把她心中所想道出。此人正是闫伯武,魏清妍转头看向他,彼时就瞅见他正是眼含笑意得看着她,魏清妍回道,“是啊,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处了。”看回西瑶处,“西瑶本就标志得很,这身衣服也是给她穿出了不同的韵味。”
“誒?你瞅瞅,这还真就是名花旦,唱功了得,身段了得,怪不得这戏班子要如此待遇她,你看她这身衣服,定是专门为她做的,啧啧。”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怕是要花费不少银两吧。”刚刚来到茶馆的客人挤到前排角落站着和边上的人讨论着。边上坐着喝茶往嘴里抛花生米的小哥嗤了一声,引得那几人的注意,见他们好奇的看向自己,凑了过去,竟然有些自得,“你们可是来晚了呀,刚可是有一出好戏哦。”
“哦?什么好戏?”
“什么好戏?”边上没有目睹刚刚的事情经过的人都把头靠了过来眼睛不离台前。
“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啊才等到这西瑶姑娘的大戏,前半个时辰听说是因为这西瑶姑娘的衣服湿了,说什么也不上台,让掌柜的着急的不行。”这人有些膨胀,看着这么多人等他讲大戏,竟还神自在在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然后呢然后呢?”“对啊对啊,姑娘不是已经在台上了么?这衣服难不成是别人的?”
那人定是觉得有些好笑,“呵”出了声,反问道“你觉得有可能么?西瑶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挑剔,怎么可能会穿别人的衣服。”看众人更为好奇的目光,就往魏清妍的方向指了指,“哝,你看,就是那姑娘,听说是个绣娘,可厉害了,剩下的半个时辰就是为了等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魏清妍,听他这么一说皆是有些不可思议,更是不可置信得往西瑶身上看了好几圈,“天啊,怎么可能,半个时辰,这么复杂的……”惊到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不可能啊,人姑娘就是有这么厉害,一会儿我还想去打听打听这姑娘是哪家绣房的,改日给我家婆娘也做一件,让她开心开心。”
“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啊。”
“是是是,一会去问问。”
其实,这茶馆并不大,人又多,挤在一起,那边的声音自是能清晰得传到坐在这厢的他们几人耳中。知夏知秋相视一眼,笑的有些得意。
知夏:“你看,我就说吧,这些人定会吃惊到不行。”
知秋:“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对的。”
“嘻嘻嘻。”知夏倒是不介意这时知秋的敷衍,笑得更是得意了。
魏清妍、闫伯武则是看着他们几人打趣笑而不语。
此时,台上从丫鬟手中接过酒杯的贵妃正是苦情地唱着伤春,竟是让本是热闹的茶馆有些情绪低落,显着压抑。看着贵妃仰头喝下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她有了醉意,脚步虚浮,低唱着“三郎……”,魏清妍竟觉得眼中也有些模糊,看着西瑶被扶着退回凉亭,有些感叹,“自古帝王无情,男人三妻四妾,真是不公平啊。”
“确实不公平。”闫伯武的声音在侧身响起,魏清妍转头用还有些微红的眼睛有些惊讶看着他,复又低下了头,摩挲着茶盏,轻笑了声,“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原是以为你们都是觉得三妻四妾是必须的。”
“这是老一辈定下来的,而我若是喜欢一人定是只专情一人,绝不会三妻四妾!现在家里没有长辈不说,就是有长辈,我也不会听他们的!”闫伯武听到魏清妍有些低落的声音竟有些慌张,心中所想就脱口而出,这时话一说完却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魏清妍听完心下一紧,抬头就见他碰到自己的视线就红了耳框,低头倒水,喝水。
今日的他换上新衣刮了胡子倒是真真英俊不少,红了的耳朵竟是觉得有些可爱,魏清妍又想起他刚所说的话,细细想来,觉得耳根脸畔竟也有些发烫,有些羞,转头看向戏台,轻声“嗯”一声,也不知那个男人有没有听到。气氛有些暧昧,倒是两人都不再说话,认真地听起了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