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看客们纷纷起身往外涌,口中还在对刚看完的戏剧啧啧称赞。魏清妍几人坐的离正门较远,看着门口堵着一堆人,便也不急着马上起身,仍坐在座位上,想着等人潮过了再回也不迟。
一旁的知夏和知秋对刚演完的这出戏明显十分感兴趣,两人凑在一起讨论着那贵妃醉态如何逼真,唐玄宗又是何等气派。
魏清妍听着觉得有趣,就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话上,听了一会儿又拿起了桌上的茶盏递到嘴边,闫伯武却伸手挡住了,她疑惑的望向他,闫伯武边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边道:“这茶放了这么久定然凉了,又落了些灰,别再喝了。”
魏清妍往桌上茶盏一看,果然碧色的茶水上漂浮了些脏物,大约是离戏台太近,飘落下来的灰尘。一旁看见全过程的闫伯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么细心体贴的闫伯武还是他那个大咧随意的大哥吗?
正想开口打趣几句,闫伯武便咳了咳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吧?”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仍看着魏清妍,明显是想看看她的想法。魏清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的确有些晚了,兰儿大约还在等他们回去一同吃晚饭,便点了点头,转身知会了声知夏知秋。几人刚站起身来,便见到刚谢幕下场的那花旦西瑶朝着这边疾步走来,身边一同的是开场前在后台见过的戏班主,两人脚步有些匆忙,西瑶的妆容戏服都还是刚刚戏台上的模样:“班主,他们在那儿呢!”
魏清妍看着那两人,颇有些讶异,摸不清他们的来意。然而还未深思,西瑶就已行至几人面前,脸上却满是诚挚的笑意,与之前那傲慢罢演的形态判若两人。
周围还徘徊未走的看客还很多,花旦谢幕不一会儿又回来,周围的目光都纷纷往这边聚集,然而西瑶仿若未见般,亲热的执起魏清妍的手笑道:“这次真的是太感谢姑娘你了,若不是姑娘这巧手秒心,我等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一旁的戏班主也笑着频频点头。
魏清妍看着面前两人热情的模样,淡笑着承下了这份感谢:“不过是帮忙做件戏服罢了,算不上什么……”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戏班主打断:“姑娘快别这么说,就算是我,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见过如此别致的戏服,就算说是开了眼见也不为过!”
知夏知秋几人大约也没想到这戏班主如此毫不遮掩自己对自家姑姑的肯定,还用了这么些恳切的言辞,一时间都有开心,看着周围的目光越发挺胸抬头了些,仿佛被赞的是自己一般。
西瑶握着魏清妍的手紧了两分:“正是如此,姑娘里可是哪个布庄出名的绣娘?”
魏清妍好笑的摇摇头,实话道:“哪里就是什么绣娘了,我不过从小喜欢裁剪缝补,由着自己性子学了些,如今便开了家衣铺给人做衣裳罢了。”
周边竖着耳朵的人一听这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真做出了件华裳羽衣般的戏服的姑娘竟有间制衣铺子,都像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鼓噪着想上前问问魏清妍的铺子开在何处又是什么名字,来日好寻了去做衣裳。
西瑶一听也极是欣喜,她知晓魏清妍这些说辞不过是自谦罢了,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魏清妍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制出的戏服的,旁人只见这戏服如何华美,然而那戏服穿在她身上,衣服是何做工细节如何她却是再清楚不过。
没有些厉害本事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戏服,斟酌着又开口:“姑娘竟自己开了间铺子,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必姑娘之前在后台也见过我们的戏服了,因着我们戏班常年到各处表演,戏服运输过程中总是免不了碰上各种岔子,十分容易磨损”她顿了顿继续道“如同我之前那件戏服,也不怕说出来姑娘笑话,样式简陋不说,裙摆袖口都磨损了好几处,这衣服若是平常的衣物倒也罢了,只是我们在台上,戏服总是要华丽出彩些才可与戏剧相得益彰。”
魏清妍颔首,心道确是如此,刚才粗粗一看,大多的戏服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小角色的戏服尚且不说,就说那扮演裴力士的小生,已是这出戏中相对来说极为重要的一角,然而他身上的戏服却有几处破损,色泽也有些黯淡了,穿在身上却是没有了一个得宠太监身份之尊贵。虽然粗粗看来并不是十分明显,但是魏清妍自身是做衣服的,自然对这些多留意了些。
这处戏班主也无奈道:“对于这戏服我们戏班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和财力,运输保存时也是处处留意,然而还是无甚满意的效果。现在做戏服的布庄出名的就这么几家,我们戏班也都寻着去做过几回,然而每每都是花了大价钱料子款式却不尽人意。”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附和:“是啊,这些戏服看来看去都是这么一个样,”“别说我已看过这出戏了,就算未曾看过,一看这戏服都觉得无甚新奇之处了。”
的确,戏服是一个戏组最直观的一个体现,确实,一个戏组若是戏服破旧不堪,就算台上功底再硬,看客们只一眼就没了兴致再继续往下看,哪怕又再多的绝活也无处可施,怪不得这戏班主为着能配上戏剧的戏服如此费心费力的。
一旁的知夏也道:“却是如此,整出戏我现在便只记得那贵妃着了件广绣流苏华服是如何美了。”
见自己被夸赞,虽然知道是这戏服的功劳,西瑶却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眼:“姑娘,我们戏班,不是我说大话,名声就算是在京城也是叫得响的,我们正好缺了个做戏服的布庄,姑娘你这恰巧便有一个,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此先是我的不对,姑娘你好心帮忙我却还不识好歹,姑娘你的手艺我们都是见识过了的,再是满意不过,不知姑娘可有意愿为我们戏班做戏服?你放心,我们戏班主刚刚也说了,这银子上的要求你尽管提,我们这边都是可以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