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近卫得令,将沐子妡送到那轩辕帝君口中所说的幽兰殿去。直到近卫踏进幽兰殿的院子,才想起那幽兰殿的前主子。暗暗回头望了沐子妡一眼,又回想了一下近几日主子的心情浮动,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幽兰殿离那轩辕帝君的寝宫并不算远,甚至说是非常近,一刻钟的路程便可以到了。
方一踏入幽兰殿的院子,沐子妡便觉得有一份熟悉亲切之感,似乎是自己常见的但却又忘记了自己在哪里见过。入了那主屋,就更是熟悉。无论是摆设亦或者是屋子的格局,都是沐子妡最熟悉的。
这就是她皇后寝宫里的摆设与模样!
沐子妡不敢置信,这轩辕国虽说是国力强盛,可天澜也不见得比其弱到哪里。可,堂堂一个天澜帝后的寝宫似是整个被复制一般到了另一个国家之中,又好像有哪里说不通。沐子妡走到妆奁前,仔细的看着那些金珠宝钗,只觉得若不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还以为自己还在天澜的皇后寝宫里呢。
沐子妡仔细打量屋里的过程之中,那近卫早已悄悄的退了出去,循着轩辕帝君的吩咐,留了众人看守自己便去复命了。沐子妡也顾不得这些细微之事,毕竟都已经被扣绑了这么多日了,又怎么会缺这一两日的囚禁。
一番打量下来,沐子妡满心疑惑不得解又觉得可怖至极。为何这轩辕帝君会知道她会下棋?并且每一回都会在自己反驳回一成之时又稍压自己一子?为何这幽兰殿和天澜的皇后寝宫一模一样?桌上的金珠宝钗,妆奁里的一些她素来都很喜欢的亦或者是常佩戴的首饰、院子里种植的花草树木以及那石桌石椅摆放的位置、甚至连那床笫的帘帐被褥都是一样的?
若是说他将天澜的皇后寝宫搬了过来,哪也不可能连那花草树木都给搬过来了。若是说他将自己藏回了天澜的皇后寝宫,那她也不可能会在那住了那么长时间的地方有一种陌生感。
这轩辕帝君,真的是让人摸不透。竟然会为了报复一个害姊仇人,去布置这样的一个院落,做这样一件耗费财力物力的事情。
苦闷归苦闷,但接下来的几日,沐子妡都不曾再见到轩辕帝君的身影。可沐子妡每日都被困在这与皇后寝宫一模一样的地方,早已受不了。
晨起睁眼,望着熟悉的帘帐,沐子妡便习惯唤那近身侍女打水侍候。可每回唤来的都是那不熟悉的宫人,脑子便瞬间清醒了过来;用完早膳,左等右等也不见惜城与沐霜来请安,欲要唤人去问何故,张嘴便想起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夏日炎炎,午憩后醒来,便习惯的想要唤小厨房给顾子承熬了绿豆汤冰镇了再给送过去,才刚张嘴音都没发,便自己将那剩下的话吞了回肚子里。
几日下来,沐子妡本就娇小的身形更是瘦小,脸色也不如刚到轩辕之时的略有苍白更别提在天澜时的红润了。沐子妡郁郁不振,更是嗜睡的很,便每日每日的躺在塌上,不是睡着就是呆着。
“午膳已经备好了,奴婢侍候您梳洗用膳吧。”宫女绕过屏风,走到床笫前,行礼低声言。
“拿下去。”
连着三日,沐子妡都只有这一句话。只见塌上之人眼中无光的盯着床顶,面色枯黄,早不复当初光彩照人。
“您就用一些吧,这都三日了,您滴水、滴油都未进,这样可不行啊。”那侍候的宫女闻言,噗通跪下苦口婆心劝着。脸上虽是关怀关切之意,心里却是害怕那人的厉害而发抖。
沐子妡朝里侧身,装作不曾听见。见状那宫女也不再劝,起身行礼往外头走去。
听得那宫女离了去,沐子妡快速的坐起身来,沐子妡深知如今自己这个面黄枯瘦的模样并不适合谈判,便坐到妆奁前快速的为自己铺上脂粉。不过小半个时辰时间,沐子妡就听见了外间传来的行礼问安声。
终于来了。
“好大的雅兴,竟还有心思梳妆打扮。”
沐子妡放缓手下的动作,一双双的试着那盒中的耳饰,似是不经意扫过那铜镜望向那门侧的轩辕帝君俊朗的面容。
“本宫不似帝君,为国家大事而奔波劳碌。闲来无所事事便梳妆打扮一番,解解烦闷罢了。”沐子妡淡淡的应着轩辕帝君的话,话落,似是挑到了宝贝一般捧着手上那对金镶东珠耳坠仔细的观赏,完了便兴致匆匆的便往自己玉耳上挂。
轩辕帝君只保持着他那笑容,坐在了屋中的座上,正好在沐子妡痛经中所能见到的位置处。端起了一杯茶,静静地笑看沐子妡挑选耳坠。
“唉,这金镶东珠虽美,可不过是被困在金之中的装饰罢了。”对镜自观,沐子妡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那耳坠子,叹息言。取下那耳坠子,又放回那珠宝盒里。
闻言,轩辕帝君继续保持着他那笑容,也不见有任何回应。但沐子妡明白,他肯定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孤近日听闻一件趣事,不知你可有兴致知晓?”放下茶盏,轩辕帝君笑着望向铜镜里头的沐子妡,眼里闪过狡猾与凌厉。
“哦?不知道是什么趣事呢?”沐子妡漫不经心的抬头比划着另一对琉璃制的珍珠耳坠,“本宫被困在这殿中,什么趣事也没有呢。”
三番两次的提及自己被幽禁在这幽兰殿中,沐子妡相信轩辕帝君自然是能够听懂的。那轩辕帝君也不卖关子,只眼神深邃的望了一眼镜子中的沐子妡,笑容更深一分。即使沐子妡不曾抬眼,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
“孤听闻有一国帝君与帝后恩爱缠绵如同一对神仙眷侣。那国君出兵征战,那帝后都要跟随增兵前往前线,只为了确认那国君的安全。就连那国君扩充国土而出征,那帝后都愿意放弃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儿跟随左右。”
说到此处,沐子妡若是还不明白轩辕帝君说的是谁也不可能了。可这些事情并不算的上什么有趣,这轩辕帝君到底是何意?
“可是呢,那国君早些日子竟下了旨要废后,还对那废后的母家多加打压。当初神仙眷侣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可惜呢。”
那语气中的惋惜之意,再配上他那笑,只让沐子妡想上前去给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这等事情,岂能说笑!”沐子妡咻的站起身来,转身朝那轩辕帝君瞪去,语气冷肃。
那轩辕帝君见状也不着急,又端起那茶盏细细的品了一口茶,抢在沐子妡暴怒前又开了口,“孤也说了,是一件趣事,怎的如此激动呢?”
沐子妡被他不咸不淡的语气惹得更是气愤。深呼几口气后,转身坐下,继续挑选着那一盒子的耳坠。刚刚那暴怒的人早已不知被风吹到了哪儿去。
“据说,在那出征之时那帝后竟不见了踪影,所以那国君才要废后的。”似是觉得沐子妡淡然的样子太过难以触及,那轩辕帝君待沐子妡缓过来之后,又道出一句,“此事如今早已传遍了周边的各国了,那些小国家更是想着能够将这后位抢入囊中呢。”
沐子妡怒极,再次站起身来,将手中握着的那琉璃制的珍珠耳坠攥的紧紧地就能明白她的怒气程度。
“你若是无聊,便去找些有趣的事情做。莫要开口闭口就在此处挑拨他人夫妻感情!”
轩辕帝君见其怒,也不气,只继续保持着他那微笑望着沐子妡,“孤还听闻那废后的父亲连降几级,在朝中备受挤兑呢。”
“本宫不知帝君竟是如此低劣之人,竟编出这样的谎话来。简直就是卑鄙无耻,疯子!”
沐子妡气急上头,脑中只觉得他越编越离谱,为了挑拨她和顾子承的关系就胡言乱语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可心里却忍不住想要从他身上确定消息是不是准确的?顾子承是不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父亲是不是真的在朝中被挤兑排挤?
那一侧候着的侍从听见沐子妡的话时早已将那佩刀拔出,竟有人敢如此辱骂自己的帝君!轩辕帝君见沐子妡不说话,挥手示意无事又伸手朝那近侍一举。那近侍恭敬奉上一本沐子妡十分熟悉的明黄色折本。
沐子妡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那里面代表着什么,也明白了轩辕帝君方才说的一切都不是开玩笑。
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担忧时时想念,就是怕会出什么在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可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哪日顾子承竟然会有废后的念头,难道他不顾自己与他多年的夫妻情分了吗?就算不顾那情分,那惜城与沐霜呢?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惜城与沐霜的吗?
突然,沐子妡大笑起来,接着身子便朝后倒了去。吓得方才还优哉游哉的轩辕帝君丢了那手中的茶盏,快步的朝她行去。
沐子妡手边,碎了一地的琉璃,不知道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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