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修川愣了一下,才想到明空是住持的号。暗道这个老道士好大排场,老祖母尚且要称呼住持一声老神仙,他就敢直呼住持的号了。后来又想,这个老道士看着年轻,还是那个住持的师兄呢,这么称呼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苏落想的却和言修川不一样,她看这个道人的站姿,知道他是有功夫的。万一他发怒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想到师父的那句话,打不过,逃。可是光会逃跑算什么本事,还会被言修川看不起。
道人见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笑道:“小姑娘,我不和你打架,你不要害怕。”
苏落惊了,这老道士是妖怪不成,竟然能猜中她的心思。嘴上半点不肯服输,“我怕什么,就算打架,我也未必会输给你。我叫苏落,他是言三郎,你不说名字,我只能叫你老道士了。”
“小姑娘伶牙俐齿,你叫我苍梧就是了。”
言修川上下端详他,“你是住持的师兄,我看不像。”
苍梧脾气很好,“哦,哪里不像?”
苏落呛道:“你没他老。”
苍梧哈哈大笑,“苏姑娘,这话千万别让明空听见,他最重容貌,会恼的。”
苏落和言修川对视一眼,心道:那真是不能让他听到了,否则他让自己一连吃上几天青菜白饭,那就是人间惨剧了。
苏落一笑,“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若是他听到,必定是你说的。”
“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了不得。”
苏落背着手,绕着苍梧转了一圈,“我听住持说你功夫很好,待会儿还要跟你讨一个厉害的法器。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苍梧辈分高,后辈们见了他都是唯唯诺诺,生怕错了礼数。可是他的性格是最狂放不羁的,在这长乐观里住了几天,差点闷出病来。见苏落这样没大没小,反而很喜欢。就笑吟吟的问她:“依你看,怎样才叫有本事呢?”
苏落跃跃欲试,“要不我们打一架?”
言修川急了,“落落,我们回去啦!”
苏落对他使了个眼色,悄悄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和他性命相博。这老道士辈分这么高,肯定留着不少宝贝,我替你抢过来。”
苍梧内力高,苏落即使压低了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好笑。
言修川还要再说,苏落横了他一眼,只对苍梧道:“你敢不敢?”
苍梧咳嗽一声,“我不愿以大欺小。”
苏落拍手笑道:“好得很,那你就把右手绑了,不许用。”
“好,那就不用右手。”
苏落对言修川使个眼色,言修川会意,立刻用带子把苍梧的手绑了。
苏落没带武器,就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当做剑,“老道士,你用什么武器?”
苍梧一扬拂尘,从容道:“便用这柄拂尘吧!”
苏落嗯了一声,捏了个剑诀便刺了过去。
她知道若是比拼内力,自己远远不是苍梧的对手,所以一沾便走,丝毫不给苍梧近身的机会。
踏歌门的武功本就走轻灵一脉,苏落虽然习武日子尚短,但她悟性极高,已经深得踏歌门精髓。
言修川瞪大眼睛,看得目不转睛。他知道苏落有武功,可是不知道她的武功竟然高到这个田地。跟她一比,自己习得的只能称之为花拳绣腿罢了。
苏落一番抢攻,如狂风暴雨一般,偏偏姿态好看得很,宛若洛神戏水。
苍梧跟她恰恰相反,不论苏落如何抢攻,他始终三招应对。但每一次出掌隐隐夹有风雷之势。
苏落哪里敢跟他拂尘相触,腰一扭,轻轻巧巧的避开了,百忙之中还回刺一剑。
如此斗了大约有小半盏茶的功夫,忽然苍梧将拂尘一收,双膝不弯,平平向后滑了数步。
“且住,你的师父是玄空吧!”
苏落咦了一声,也收了手,“对啊,你怎么知道?”
苍梧哼一声,“那酒肉和尚和我打了不下一百场架,你说我怎么知道?”
苏落悄悄吐了吐舌头,这道士真好本事,和她师父打了这么多场架,居然没被打死。
“既然你和我师父认得,那再好不过了。”说着把言修川推了过来,“师父收了我做徒弟,您老人家也收了他做徒弟吧!”
“小姑娘见风转舵的功夫耍得不错,现在不叫我老道士了?”苍梧打趣道。
苏落笑嘻嘻,“您既是我师父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长辈,我如何还能叫你老道士呢?”把树枝一抛,见墙角那里有张凳子,就搬过来让苍梧坐下,“道长,您累不累,我给您捏捏肩好不好?”
如果换了别人,这般殷勤一定让人生厌。但苏落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苍梧也受用得很。“玄空收的好徒弟,老道士也能沾沾光。”
苏落一边给他捶肩膀,一边道:“三郎聪明得很,你收下这个徒弟,肯定不亏。”
苍梧被她捶打得舒服,半闭着眼睛,“小孩子家家,收徒是武学大事,哪里能这么轻率。”
苏落撇嘴,“我师父和我才见一次面,就收了我做徒弟。”
苍梧漫不经心的道:“玄空一向是这个性子。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做他的徒弟的?老道士去年才和和尚打了一架,并没有听见他说这件事。”
苏落掰起指头算了算,“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吧!”
苍梧猛的睁开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苏落一番,“小姑娘,你没唬我?”
“这有什么好唬你的呢?若是我多习得一个月武艺,好歹能在您手下走过百招。”
苍梧想到苏落方才的身形步法,若是再给她习得一个月武艺,肯定是另外一幅模样。不由得感叹,“玄空这个臭和尚,真是好福气。”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苏落,心想,若这是他徒弟,他一定耐心细致的传授,哪里会像玄空那样,完全放羊吃草,白白糟蹋了这么个好苗子。
苏落聪明绝顶,猜出苍梧三分心思,便劝道:“您也不用劝我改投师门,师父对我很好,我既入了踏歌门,就一生都是踏歌门的人了。”扯扯言修川的衣袖,让他也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