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我就知道这孩子顽劣,入不了老神仙的眼。”
道人连忙拱手作揖,“老夫人言重,不是这样的。”
老夫人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急问:“那是怎样?您好歹跟我说实话。”
道人又端详了言修川一阵,“我活到这把年纪,见的人也算多了。但这孩子,我竟然看不透。”
“那……”
道人指着言修川道:“您看他周身,云山雾罩,眉心处仿佛有光芒闪现,这是大吉,也是大凶。”
老夫人攥紧言修川的手,“老神仙,您不要和我拽文,只说妨不妨事。”
道人摸摸胡子,笑道:“老夫人,哥儿一生遭际不凡,必定逢凶化吉,您又何必为他担心?”
言修川是不信这些的,见老祖母为自己担心,也劝道:“老神仙说得对,我生在言家,长在言家,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加害于我?”
老夫人想了想,也觉得言修川说得对。他们言家世代督缨,就算言修川顽劣一点,也不至于惹上杀身之祸。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故意板起脸道:“你才吃了几年的饭,就敢口出狂言了?天下有本事的人多如牛毛,只是你没看见罢了。以后再不能这么说了。”
言修川乖乖认错。
老夫人其实不是真的生气,见言修川认错了便罢了。
拉了他的手就往庙里走。
庙里都是特意打扫过的,焚了上等好香。
老夫人从夕月手里接过香,默默祝祷。
其他人等见老夫人做了,也跟着做,最后又有道人给每人系上福袋。
老夫人摸摸言修川的福袋,想着刚才道人的一番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道:“老神仙,我想再求您一件事。”
“老夫人,您只管说。”
老夫人道:“这孩子身子单薄,这些年世道又不太平,我想给他求个福祉。”
道人沉吟一阵,笑道:“这可巧了,现在我师兄正好住在庙里。”
言修川奇道,这道人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有师兄,那岂不是百岁老人了?
道人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道:“我那师兄,比我年轻十多岁,也比我有本事。他老人家自几十年前下了山便云游四海,是很难见到的。”
老夫人念了一声佛号,“三郎果然有些福气。”
“这样……我这就到后院去问师兄,看看如何化解。”
老夫人连连说好。
道人便让小道童领着众人到偏院休息去了,临走时再三嘱咐后院是不能去的。
言修川这人,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做什么。听道人这么说,反倒要去后院瞧瞧了。他哄了老夫人去休息,自己找个借口,拉上苏落,堂而皇之往后院去了。
长乐观是家庙,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两人一直走到后院院门,竟然也没有人阻拦。
院门是镂空的月亮门,苏落隔着栅栏往里瞅,树木葱茏间,隐约见到几间房子。
“你真要去,我瞧着也跟普通道观没什么两样嘛!”
“那道人说他师兄是有真本事的人,难道你不想见一见?”言修川撺掇道。
苏落撇嘴,“任凭他有多大本事,难道能比得过我师父去,我师父一禅杖就能把他打趴下了。”
言修川笑嘻嘻,“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苏落比比围墙的高度,“好啊,你去啊,你爬过去啊!”
言修川呸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看到墙根下有几块石头,就搬过来垫脚。他不会轻功,只能踏着石头,踮起脚尖扒住围墙边缘。
苏落刮着脸羞他,“爬啊爬,爬得像只小乌龟。”
言修川百忙之中还回了一句,“我要是乌龟,你就是小螃蟹。”
围墙是夯土筑成,风吹日晒久了,早就有些松动。言修川一不注意,就被落下的浮土打到眼睛。
“哎哟。”
“喂,别松手啊!”
苏落也顾不得嘲笑他了,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提上了墙头。
言修川眼里进了土,一时睁不开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我摔倒。”
苏落被他说中心思,怒道:“胡说八道,谁舍不得了。你摔不摔,和我有什么干系。”
“是,是,我就是摔成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也跟你没关系。”言修川双掌合十连连告饶,“好了,看在我这么乖乖听话的份上,帮我吹吹眼睛呗。”
苏落这才捧住他的脸,“别动。”慢慢撑开他的眼皮,轻轻吹了吹。
那一口气又轻又软,仿佛羽毛拂过心头。
言修川放在身边的拳头松开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真不知道要如何办才好了。
苏落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又吹了几口,“你觉得现在如何了?”
言修川眨眨眼睛,“好多了。”眼睛能够视物之后,才发现苏落竟然离自己这么近。那张美丽的脸庞洁白如玉,宛如一个新鲜的,刚刚剥好的鸡蛋。言修川舔舔嘴唇,真想咬一口看看啊!
“小姑娘,坐在别人家的墙头,好有意思。”
苏落言修川齐齐往下看去,下面一个道人正仰了脸看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言修川暗恨,臭杂毛,让你多管闲事。
苏落拽了言修川手臂,一跃而下。
“老道士,您好啊!”
道人一笑,知道苏落在回应他刚才那声“小姑娘”。他年纪大了,哪里会和苏落一个小姑娘计较,一摆拂尘,“难道明空没有告知你们,不能来后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