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别人,吴帆早就暗地里处置干净了,偏偏吴成昭是他儿子,被气得吐血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久而久之,他也懒得管了。
吴帆一撒手,吴成昭便越发得意。前几天他跟言修川逗蛐蛐儿,眼见他的蛐蛐快被言修川的咬死了,他索性一脚踏过去,把言修川的蛐蛐踩得稀烂。言修川大怒,他反倒乐得大笑,扬言一个蛐蛐算什么,哪怕他一脚踩死言修川言家也不敢放个屁。
言修川气得不行,一连声让仆人上去按倒他。
谢子笑跟一干士族子弟一看不好,赶紧和稀泥,说了很多好话才把吴成昭送出门去。
言修川知道自己比不得吴成昭,又不想谢子笑难堪,说不得只好咬牙忍了。但暗暗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找只最厉害的蛐蛐,让吴成昭在众目睽睽下丢脸。
游猎是世家子弟惯常玩耍的项目。大多是在自家园林设场,放些兔子山鸡鹿等温顺无害的动物射猎。
言修川今儿运气不大好,只得了几只兔子。
“哎哟,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啊,原来是三郎。”
言修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哼了一声,甩起马鞭就要离开。
不妨前面横过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吴成昭伏在马背上笑嘻嘻的看他,“急什么,你便再跑个来回,也只能多射一只兔子,哪里比得上我?”他拍拍挂在马背上的兜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猎物。
“谁知道是你自己猎的还是别人帮你猎的,横竖我也没亲眼瞧见。”言修川冷笑,“记得前儿有人跟我说了个笑话。城里某家公子,武师让他射靶子,他把箭射到靶子旁的大树上。百步穿杨,真好本事。”
吴成昭直起身子,右手慢慢握紧马鞭,“你说谁?”
言修川下巴一扬,“谁应就说谁。”
啪。吴成昭扬手,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言修川没想到吴成昭竟然真的敢动手,愣了愣,本能一偏头,鞭子便落在他肩上,即使因为行猎特地穿了羊皮坎肩,还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言修川在府里被人称做天魔星,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一鞭子把前仇旧恨都打了出来,这会儿,还管什么吴家言家,就是天王老子也照揍不误。
发一声喊,整个人朝吴成昭扑了过去。
吴成昭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别人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都会让他三分。他压根没料到言修川会这么不要命。两个人离得又近,还没回过神来便被言修川扑倒在地上。
“你,你放手。”
言修川占了先机,哪会听他的话。双腿扣在吴成昭腰上,下盘稳当当的把他压得死紧,双拳梨花暴雨似的朝他脸上招呼。
不一会儿,吴成昭脸上便青一块紫一块,仿佛开了染料铺子。
“你这个田舍翁,哎哟。”吴成昭左眼一黑,只觉得眼前乌蒙蒙的,无数星星乱转。
“你不是很得意么,还敢踩死我的蛐蛐儿,呸。”言修川又一拳砸在他鼻梁上,“看我打得你爹都不认得。”
吴成昭鼻子又酸又麻,接着一股热流缓缓涌了出来。手一抹,染了一手的红。大怒,“言小儿,老虎不发威,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当下不管言修川如何朝他脸上招呼,双手只管掐住言修川的脖子。
言修川被他掐得呼吸一窒,手上动作就缓了。吴成昭趁机腰一掀,反过来把他压在地上。
言修川不甘示弱,也掐住了吴成昭脖子。
吴成昭虽比言修川高大,言修川却是个一根筋的主儿,两个人谁也不让谁。都被对方掐得满面通红,喉间嗬嗬作响。
吴成昭心想,你言三郎不要命,我可惜命的很。便冲言修川眨眨眼,手指也略微松动了些。
言修川其实也顶不住,完全靠一口气撑着。见吴成昭这样,知道对方主动求和。便也慢慢松动了手指。
吴成昭哑着嗓子道:“三郎,你心中不忿,我也被你打成这样了,不如算了吧!”
言修川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放手,言修川还抽空踢了他一脚,一旋身滚到旁边喘气去了。
吴成昭哎哟一声,被言修川踢倒在地上。他周身又痛又累,实在动弹不得,便也懒得理会言修川了。
两个人一人躺一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突然吴成昭哈哈笑了起来。
言修川奇怪,侧头望了他一眼,正看到他肿着颧骨,留着鼻血的狼狈样,不由得也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