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轩用帕子压了压眼角,“我吃惯素了,你不用费心给我弄这个。”拉过他仔细摸了摸,“真不疼了么?”
言修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又把前些日子的趣事见闻加油添醋地说给母亲听,好容易才逗得雪君軒愁眉舒展。
“好啦!能这么利索的耍嘴皮子,足见你好全了。”
“儿子句句真金,才不是大吹法螺呢!阿娘这就要走?今天暑热,用一碗桂花冰吧!”
“这是特地拿来给你的,我那里还有多呢!”雪君軒从怀里掏出帕子给言修川擦汗,嗔道:“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言修川低下头让阿娘擦汗,“有黄炳泉呢!”
雪君軒正色道:“黄炳泉再周到,也有不足之处,你要懂得爱惜自己。”见言修川听进去了,才笑道:“明日圣人出行,你父受主隆恩,得以随行左右。”
言修川大喜过望,“父亲要走?多久才回来?”
雪君軒扣指敲了他一个爆栗,“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不然让你父亲知道,还当你不孝,到时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顿了顿,“细况我也不知,朝廷上的事,老爷不太和我说。我想这么大一帮子人,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吧!”又等了他一眼,“别以为你父亲不在就能放肆了,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才好征举出仕。过几天你大哥就回来了,你父亲不在,你大哥还能治你。”
言修川顿时皱成苦瓜脸。
一送走母亲,言修川便说自己要歇息了,落了院门,让一干仆人全都退出内室,连黄炳泉也不例外。
其实他哪里有半点睡意?在最后一个仆人将门掩上后,他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晚间的颐静湖,暗香疏影,月色皎洁。
言修川在桃花树下踱来踱去,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这么晚了,还不现身,不会是诓我的吧!”
话音方落,脑袋就被什么物事砸了一下。
言修川揉揉头,心中反而欢喜,他知道定是那少女来了。果然旁边的桃树旁转出一个人来,身姿婀娜,步履轻盈,不是她又是谁?
“你这个呆头鹅,只知道来回走动,也不往旁边看一看。”苏落嗔道,又朝他抛出一物。“看你守时,赏你个果子吃。”
言修川几口便吃完了,香甜的汁液把盛夏的燥热也减轻了几分。“你给我逮到蛐蛐了?”
苏落摇头。
言修川大失所望。
苏落笑道:“你急什么,这只蛐蛐大有来历,可不能随便带在身上。须得你去把它捉住,它才认你为主。”
言修川本不信,但看苏落信誓旦旦,心道:姑且信她一回,若是诓我,我自然有法子惩治她。便道:“好吧,我随你去。我让仆人牵马。”
苏落嘿嘿一笑。
言修川见她笑得古怪,还没想明白,只觉手腕一紧张,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像腾云驾雾似的,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我抓着你,不用怕。”苏落在他耳边柔声道。
言修川涨红了脸,他虽然自诩纨绔,欺男霸女的事也做了不少,但更多是像孩子似的胡闹。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靠近一个女子。当下低了头闭了眼不敢乱看。只是这样做也挡不住那幽幽少女沁香,拦不住那细腻的温软触感。
苏落对武学本有涉猎,玄空给的内功虽然是入门心法,却是至纯内功。苏落研习一段时间,已有小成,气息运转间,丹田处仿佛有只热乎乎的小耗子窜动。苏落脚尖落在坊墙上,借力又上升了几分。初时还有些生涩,后来越来越流畅。难怪这么多人醉心武学,这种纵跃的快意确实让人沉醉。
等到言修川能够睁开眼时,他们已站在城墙外了。
言修川回头看看高高的城墙,桥舌不下,“这么高的城墙,你是如何出来的,你定是神仙。”
苏落微微喘气,“若是我师父,兴许能带着你飞出来,我是不能的。”眨眨眼,“刚才有一队人马要出城,我趁城门没关严时紧跟在后面出来的。只因动作太快,守城士兵没有看清。”
言修川满心憧憬,“会武真好,哪天你师父来元安城,一定要替我引荐。我许他金银财帛。”
苏落嗤笑,“我师父才不稀罕这个呢!我听书上常说一句话,侠以武乱禁。可见,会武功也不全是好事。”顿了顿,“你累不累?前面那座山就是了。”
言修川才发现他们说话间已走了一段路,方才是月上树梢,现在是月上中天了。黑暗中他辨不清方向,被苏落托着手肘,走了许久也不觉得累。
过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苏落一放开手,言修川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