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言修川才从小丫鬟嘴里知道苏落落水的事,连头发也没梳好,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苏落正在洗脸,被他吓了一跳,“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被老夫人看见了,又得唠叨好一阵了。”
“她唠叨她的,于我有什么相干。”他捧起苏落的脸,“你怎么样,没事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掉进水里呢?”
两人骤然离这么近,简直呼吸相闻。苏落脸颊慢慢泛红,拨开他的手,“就是刚掉进水里时吓了一跳,其余也不觉得怎样,你不必担心。”
言修川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转,只有看到苏落在眼前,心里才踏实一点。
苏落被他转得心烦,拿了件衣服嗔道:“我要更衣了,你还不出去?”
言修川讷讷的嗯了一声,站在门外。
只听房内一阵窸窣,脑子里不由想象苏落穿衣的模样,身体一阵燥热。
苏落一边穿衣服,一边扬声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我让小丫头去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你让小丫头去叫我了么?我怎么没听到?”他想了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哎哟,定是我昨晚练功入了魔,没听到她叫喊。”
入魔?
苏落三下两下系好宫绦,几步出来,两指扣住言修川脉门。
言修川见她脸色郑重,乖乖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只见苏落脸色越来越奇特,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把另一只手给我。”
言修川乖乖伸出右手。
苏落如法炮制,又听了半晌,才慢慢放开。
言修川看她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小丫鬟要上来奉茶,他一摆手,命她出去,自己拿了茶放在桌子上。
“奇怪。”苏落侧身坐下,以指扣桌。忽然问道:“这功法,你练了多久?”
言修川一头雾水,“我方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昨晚才开始练的。”见苏落脸色越来越郑重,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落落,是不是这功法来路不正?怪不得我昨晚越练越奇怪,以前那些武师教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苏落失笑,“呆子,你以前请的那些武士,都是绣花枕头,外表看着花团锦绣,内里都是破烂棉絮,不中用。”
言修川有些不服气,“那老道士来来去去就三四招,打起来还没有你好看呢。”
苏落点一点他额头,“他是让着我呢!你看,我攻他几十招,他只用一招就能把我逼退,到底是谁厉害呢?”
言修川不说话了。
苏落款款道:“他是玄门正宗,自然不会害你。只是……你只练了一个晚上,怎么内息竟强了这么多。你先跟我说说,你练功的时候感觉怎样?”
言修川认真回想,慢慢的道:“我按着那小册子上的记载慢慢练,让气息顺着脉络游走全身。初时也不觉得怎样,后来只觉得身体慢慢热了起来,那一道道热流汇聚丹田。感觉……有一只热烘烘的小耗子在丹田乱窜。”
苏落越听越心惊,能让真气汇聚丹田,并随着心意流转,普通人也要日夜不辍练习一年。而言修川,一个晚上就做到了。
苏落想了想,笑道:“三郎,我教你一样好玩的事。”说着对准烛台虚空劈出一掌,掌风到处,蜡烛应声断成两截。
言修川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招数,落落,你好厉害。”
苏落得意道:“这是劈空掌,我刚入门,耍着玩儿罢了。”说着念出口诀,并让言修川也跟着念。
劈空掌的口诀并不难,难的是内力。内力强劲者,能把一头牛隔空打死,苏落内力不够,只能劈劈蜡烛罢了。
言修川念了几次就把口诀记住。苏落让他盘膝而坐,手掌抵着他后背,一边念着口诀一边引导他内力在全身游走。
言修川恍惚之间,凭借本能跟着苏落的内力行进,脉络间真气越来越鼓涨。他忍耐不住,自然发出一声啸叫,手一伸,利落劈出一掌。
只听一声脆响,坚固非常的红木矮几被劈成了两截。
苏落连眼睛都瞪大了,言修川也呆了。
“落落……”
苏落回神,拉住言修川的手跳个不停,“三郎,三郎,我果然说得不错,你真是武学奇才。”
言修川被她夸得面红耳赤,挠头傻笑,“真的么。”
苏落捧了碎片过来,“你看,你看。我只能劈烛台,你却能劈椅子,你比我厉害。”忽然想到什么,笑容一收,脸一扳,“就算你武功比我厉害,在我面前,你也只能输,不能赢。”
言修川连连点头,“当然的,你是我师父嘛。”
苏落下巴一抬,哼一声,“你明白就好。”
忽然外头有人来找言修川,说是老爷回来了,要考教各位郎君的武艺。
言修川一脸扫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本来要跟苏落出去玩的。
外头那人催得急,苏落推推他,“去吧,去晚了老爷又要生气了。对了,你比试时记得收敛内力,别让人瞧出来。”
“小瞧我,我虽笨,藏拙还是知道的。”
苏落对他做个鬼脸,推他出去了。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昨天夕月说,老夫人已放了话,这几日不必她伺候主子了。好得很,本来她就不耐烦和这些妇人周旋。想了想,随手拿了张人皮面具揣到怀里,出门去了。
今天的日头很好,既不灼热刺眼,也不过于阴凉。
她刚走到湖边,远远就看见夕月正在教训小丫头,另走一条路避开了。
对夕月这个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一个女儿家,聪明伶俐是好事,但过于算计,就不是福气了。她前世是贵门嫡女,这种阴私手段她见得多了。夕月在她面前算计,简直是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