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听得神往,怔了半天,“小娃娃,这样的好酒,你一定要请我喝啊!”顿了顿,“唉,不过我就欠你人情了。师兄说,什么都能欠,就是别欠人情。”
“你要真不愿,我有一个法子。”苏落抿唇儿笑,“我看你方才使的那身功夫俊得很,一眨眼就飘到我面前了。”
“那叫轻功,你要学么?”玄空除了对吃食上心,对别的实在不放在心上。“我……里的轻功天下一绝。”咳了一声,让苏落给他摸骨。摸完后又喜又愁,喜的是苏落根骨极佳,是练武的好坯子。愁的是苏落一点内功都没有,他就是有满肚子的功夫,一时半会也教不上。就像空中楼阁,外表再华丽,也是空架子,风雨一来立时催崩。
苏落道:“就是没有内功才想学保命的功夫啊!不然明天就碰上强人呜呼哀哉了,谁来酿好酒给你喝呢?”
玄空转圈圈想了半天,“我倒有一套功夫,不用内力,只要身形步法学到位了,一般人也追不上你。”
苏落一点就通,“哦,是伏羲八卦步法吗?”
玄空点头,“小丫头聪明的紧啊,差不离了。”拢了袍袖退开几步,“我走一遍,你看仔细了。”
月光姣姣,玄空脚踏六十四卦,身形飘忽,动无常则。时如飞鹘掠水,时如鹰击长空。苏落看得目眩神迷。
一炷香,玄空已将六十四卦踏了一个周天。见苏落只是看着不出声,以为她没看仔细,便道:“我再走一次,你可要看仔细了。”
苏落摇头,“我已经看仔细了。”说着,身子一动,已用上了和尚的步法。
和尚原本以为苏落少年心性,争强好胜。但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惊讶,苏落竟然一丝不差的把他的步法踏了出来。他内力刚猛,踏起来时难免带上几分凌厉之气。苏落却不一样,身形飘飘,似神仙似精怪,雪白的足尖在地上一沾即走。到后面踏得快了,裙裾飘飘,仿佛踏月而舞。
这步法本就走轻灵路线,能踏出几分逍遥的意味,可说悟出真谛了。
玄空连连点头,动了收徒的心思。
等苏落踏完,便道:“娃娃,你拜我为师吧!我还有好多功夫,你想学哪个,我都教你。”
苏落奇道:“你要做我师父?那可得有真本事呢!”
玄空自得一笑,“刀枪棍棒剑戟,内功外功轻功掌法。无论哪一样,你用心学,我用心教。十年后,足可跻身一流好手。”
苏落叹道:“要十年那么久啊!”
玄空低头看她,“小娃娃,别不知足,我能练到现在这本事,足足用了几个十年啊!”
苏落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吧,我拜你为师。要磕头么?还是要回门里给祖师爷行礼?”稍停,摇着玄空的僧袍道:“师父啊,我还不知道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呢?要是打起架来别人问道,我可怎么答呢?”
玄空点头,“也该让你知道我派的来历。我们祖师爷是少林寺的一个烧火僧人,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唯一的好处就是执着。别人遇到经书上的疑难,大都会思索一下,若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撩开手了。可祖师爷不是这样,他会捧着经书问遍寺中的僧人,若真无人懂,他便自个儿打苦禅。天长日久,竟然让他悟出了上等武学。最奇的是,他自个儿还不知道,别人却知道了。”
苏落想了一想,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祖师爷定是被逐出少林寺了。”
玄空奇道,“咦,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是了,那时候藏经阁被焚,里面的经书大半都丢失了,那些僧人就认定是祖师爷做的。不然怎么默不作声的就练成了绝世武功了,怎么就那么巧藏经阁就烧了。肯定是跟贼人里应外合,祸乱少林。”说到这里,不禁一脸讥讽,“这些秃驴,自个儿没本事,好不容易练成一项绝技就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们聪明。”
师父骂少林寺的和尚是秃驴,他自己不也是秃驴么!苏落抿着唇忍笑忍得好辛苦。“对啊,后来怎样?”
“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师父拉着我和师兄,拼死逃出了少林寺。那条路是那么长,后面的人举着火把,一眼看过去都是晃动的火光。师父用绳子把我们绑在身上,他用一双肉掌,与十八罗汉斗了个平手。”
寥寥几句,便可猜到当时是何等凶险。苏落不禁追问:“那后来呢?”
玄空出神半晌,才慢慢道:“他们人多势众,祖师爷纵然神功盖世,也受不住车轮战般磋磨,只剩一口真气支撑着。这时住持便说,若我们师徒三人入后山清修十年,便不追究盗经的罪过。”冷笑,“其实谁不知道,一入后山,便再无出头之日。我们师徒三人就是化作白骨,也无人知道了。祖师爷惨然一笑,背着我们跳下了悬崖。”
苏落惊得啊了一声,“那你们还有命么?”话音刚落,又噗的一声笑了,“我是慌了神了。师父既然安然无恙,祖师爷和师伯定然安泰。”
玄空目中含笑,拍拍她肩膀,“自那以后,我们师徒三人和少林寺再无瓜葛。自立门派,踏歌门。取逍遥如梦飞,联袂踏歌行之意。”
苏落默念几声,笑道,“踏歌门,真是好名字。从此,我苏落就是踏歌门的弟子了。”
玄空正色,“你跪下,磕三个响头。”
苏落郑重跪下,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