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 镇守使府
甘浩正吃着饭，忽然一个小吏从外面闯了进来。
“大人，百姓们又闹了起来。”
三姨太往甘浩嘴里送了一口酒，娇笑道：“大人，不用管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闹了，我们且乐我们的。”
甘浩在三姨太胸脯上摸了一把，打着酒嗝道：“我家心肝说得对。”又瞪了那小吏一眼，“没眼色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如果闹得太大，就去找莫主簿。”
一个男人从门外迈了进来，他叫莫贺，正是甘浩嘴里的莫主簿。那小吏见他来了，悄悄松了一口气。
“莫主簿，您看……”
莫贺一摆手，那小吏就悄悄退了出去。
“大人，这种时候，您还在喝酒，不合适吧！”
面对莫贺，甘浩还是有些发憷。放下酒杯，强笑道：“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莫贺一步上前，笑道：“大人毕竟是镇守使，您不出面，大家心中不安呐！”
三姨太是甘浩新近收进府的，还没见过莫贺。现在见这个男人居然敢这么无礼，当即不乐意了，嗔道：“大人，这人好没意思，居然敢打扰我们喝酒取乐。”
甘浩一拍三姨太屁股，“真是不懂事，这是莫主簿，整个武川城最能干的人，不许跟他这样说话。”
三姨太一撇嘴，不情不愿的对莫贺福了一福，便当赔礼了。
莫贺始终笑吟吟的，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但甘浩知道，莫贺开始不满了。那又怎样，他就是要莫贺不满。
“莫主簿，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他挥挥手，一脸不耐烦。
“请问大人，您何时会来？”莫贺一把将门拉开，北风登时呼啸而入，瞬间把一室温暖都吹散了。
三姨太衣着单薄，冷得直往甘浩怀里钻。哭道：“大人，您看他……”
甘浩也生气了，“莫贺，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人，这样你就受不了了？”莫贺冷冷的道：“现在你还有肉吃，有酒喝。可是外面的百姓别说酒肉，就连御寒的衣服都没有一件。明日必有暴风雪，若再冻死几百人，恐怕您这镇守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甘浩一拍桌子，“莫贺，你在威胁我？”
莫贺伸手往外一指，一字一字的道：“不是我在威胁你。大人，您听到了吗？百姓们在哭。”
甘浩脸色胀红，双手放在桌上紧握成拳。
“哪里有什么哭声。”三姨太冷哼一声，推推甘浩的肩，“大人，我们不理他。这里好冷啊，我们回房乐去。”
“走，我们回去。”甘浩搂住三姨太的腰，转身就走。
“大人。”莫贺一步挡在面前。
“让开。”甘浩斥道。
三姨太一脸得意。
“大人，您真不怕百姓作乱？”莫贺沉声道。
“他们要敢乱，我就把他们全都砍了。蝼蚁之人，命不足惜。”
“好，好。”莫贺锵的一声抽出宝剑。剑光闪过，三姨太头颅滚落。
甘浩还搂着三姨太的尸身，身上全是三姨太喷出的血。
“你……”他吓得手一抖，三姨太的尸身砸到他脚上，“莫贺，你太放肆了。”
莫贺拿出帕子，慢慢把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大人何必动怒，妖女惑乱，我是在帮大人啊！”
甘浩一句也不肯再听他说，大叫道：“来人，来人。”
门外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个带甲兵丁。
甘浩指着莫贺道：“此人犯上作乱，把他抓起来。”
兵丁们没有一个人动。
“你们都聋了吗？”甘浩吼道：“赶紧把他抓起来。”
莫贺笑吟吟的道：“大人，不必再喊了。”
甘浩愣了愣，目光在兵丁和莫贺脸上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咬牙笑道：“我明白了，他们现在都是你的人了。”
莫贺摇头，正色道：“大人说错了，他们还是你的人，我也是你的人，这个武川城，还是大人的武川城。”
甘浩不明白，怔怔的看着莫贺不出声。
莫贺一挥手，“还不把三姨太请出去？”
兵丁们齐齐应了一声，把三姨太的尸身拖出去了。整间房子，只剩下甘浩和莫贺两个人。
甘浩颓然坐倒，“好了，现在没有旁人了，你可以动手了。”
莫贺在甘浩身边坐了下来，斟了一杯酒递到甘浩唇边。酒杯上还沾着三姨太的血，酒香和血气，混在一起，竟成一股奇香。
甘浩偏过头，不想喝。
莫贺把酒杯往前面一送，“大人，刚才你叫得嗓子都哑了，喝口酒，润润喉咙。”
甘浩一饮而尽，“要不是这酒是我自己的，真要以为是毒酒了。”他盯着莫贺，“你早就想毒死我了。”
莫贺往后一靠，笑道：“我对大人一片忠心，大人却总是疑我，实在让人伤心。”
“忠心？”甘浩冷笑一声，指着地上那摊鲜血道：“杀了我的三姨太，这叫忠心？”
莫贺满不在乎的道：“这样的女子，就算一百个，我也照样杀了。何况，我是对大人忠心，又不是对三姨太忠心。”
甘浩气得把牙齿咬得格格响，“好，好，那么你暗中笼络我府里的人，不知不觉把我权力架空，这叫忠心？我看你是狼子野心。”
莫贺微微一笑，“大人，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大人是武川的镇守使，现在是，将来也是。只要有我莫贺在，没人敢动大人的位置。”他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为难，“至于大人说的笼络府里众人嘛……我只是不忍大人日夜操劳，帮大人分忧而已。”
甘浩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莫贺看着甘浩的脸，问道：“大人不信？”
等了一会儿，只听见烛花爆起的哔啵声，甘浩始终未发一言。
莫贺叹了一口气，“不管大人心里怎么想，我始终记得大人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大人，我早就冻死在西川的冰天雪地里了。”
甘浩目光一动，移到莫贺脸上。
莫贺一脸诚恳，“大人，请您移步议事厅，大家都在等着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