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外面时，已经觉得房子十分冷清，现在进到里面，登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
满地都是枯枝，言修川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啪啪的断裂声。
院子里静悄悄，没有半点人气。
他走到房子前，伸手轻轻一推，房门就吱呀一声向里开了一条缝。
一股霉气扑面而来，饶是言修川已经做好准备，也不禁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房子很暗，唯一的光线便是从门外透进来的阳光。即便这样，这阳光也微弱得可怜，只隐约看得到三步以内的东西。
言修川伸手在桌上一抹，指尖就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样的房子，怎会有人常住？
可是苏落又说哪天晚上在房子外看到了老孙头，那么，那天她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言修川出了房子，绕到后面，后面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他看看四周，心想或许是雨水把山上泥土冲刷下来，聚集在这里的。
他担心苏落在外面等得心急，便又从墙上翻了出去。
苏落一见他出来，便上来问道：“你见到老孙头了么？”
言修川摇头，把里面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
苏落越听越奇怪，扭着衣摆道：“不可能，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老孙头了。他就站在这棵槐树下面。”她伸手一指，果然房子旁边有一棵槐树。
言修川看着那槐树，忽然说了一句，“槐树属阴，最容易招惹鬼怪。”
苏落啊了一声，往言修川身边靠了靠。
“你怕啊？”言修川哈哈大笑两声，“没想到这世上居然也有你怕的东西。”
“谁说我怕了。”苏落蹬他一眼，“你刚从屋子里出来，身上寒气重，我给你取暖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言修川眼珠子一转，拉了苏落就走。
“要去哪里？”
“回家取暖啊！”言修川说得不怀好意。
等苏落想明白过来，脸颊绯红，恼得不停用拳头捶着言修川的肩。
言修川内力精湛，苏落拳头一捶上去，就被弹开了。言修川握住她的拳头呵气，“别气，别气，小心手疼。”
苏落又好气又好笑，一路和言修川拌嘴。
她只顾着和言修川说话，不提防撞上一个人。
“小川子，你怎么出门了？”苏落认得他。他是村里有名的病秧子，从前年开始就生了一场怪病，一听到人声就害怕，他爹为了他，熬药请大夫，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要不是上个月他突然高烧不退，他爹请了苏落去看病，她还不知道村上有这么个小孩子。
小川子似乎很怕和人说话，低着头拼命捡地上的东西。
苏落蹲下来帮他捡，把糕饼果子放进篮子。
小川子抱起篮子闷头就往前走，看也不看苏落一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见了人连招呼也不打。”言修川哼一声。
苏落便把小川子的事告诉了言修川。
言修川盯着小川子的背影，对苏落道：“落落，你先回去，我去办点事。”
“你去办什么事？”苏落顺着他目光看去，正色道：“他也是个可怜孩子，你别为难他。”
言修川笑了，“我一个大男人，去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落落，你也太看轻我了，听话，先回去。”
“我不是看轻你，是太了解你了。若别人对你无礼，你绝对不会放在心上，但别人若对我无礼，你必定要十倍百倍的找回来。”苏落柔声道：“好，那我先回去，做好饭等你回来。中午吃什么？西湖醋鱼好不好？”
“好，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等苏落去了，言修川目光登时变得凌厉起来。足尖一点，追着小川子去了。
小川子进了老孙头的院子，绕到后屋，把篮子里的糕饼果子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上。口里低声念叨着什么，他泪流满面，手指却一直颤抖，好像十分害怕。
“老孙头，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他正要收拾篮子，忽然后面飞下一人，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吓得高声尖叫，全身吓得瘫软。
言修川在他人中上重重一按，他才幽幽醒转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言修川问道。
小川子闭着嘴巴不说话。
言修川问得急了，他就说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这里。
言修川再问，他就说他要回家去了。
言修川吓唬他，“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关在这里。天一黑，什么东西都会出来。”
小川子脸色惨白，眼角偷偷看着后面的小土包，十分害怕。
言修川一拽他胳膊，轻轻用力，把他摔在小土包上。
小川子好像被扔到了一锅滚油上，身子一弹就蹦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外爬。
言修川挡在他面前，“你在害怕什么？”目光落在那小土包上，“这是坟？埋的是谁？老孙头吗？”
小川子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言修川一把拉起他，逼他看着老孙头的坟，“老孙头是怎么死的？你肯定知道，告诉我。”
言修川提着小川子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仔，他的脸离坟头这么近，鼻尖差点碰到泥土。
他拼命挣扎，几乎晕厥。
言修川冷笑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小川子叫道：“你不能这么做，我要去告诉苏娘子。苏娘子这么善心，怎会有你这么个毒心肠的夫君。”
言修川好整以暇的晃晃小川子，慢悠悠的道：“你可以试一试，看我会不会这么做。”
小川子虽然年纪小，却最会看人脸色，他一看言修川说话的神情，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一想到天黑下来，这间寒气森森的房子只剩下他和老孙头的坟头，他救忍不住浑身发抖。
言修川哼一声，点了他的穴道，转身就走。
小川子孤零零的坐在坟前，眼巴巴的看着言修川的背影。就在言修川快要走出院子时，他大叫道：“你回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言修川解开小川子的穴道，带着他出了院子。
小川子看着老孙头的屋子，心有余悸，“你……你带我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待在这里。”他左右看看，好像有人在偷听他说话，“他……他会听到。”
言修川见他怕得厉害，连路都走不动，便把他夹在腋下，带了回去。
“咦，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苏落正在淘米做饭，见言修川带了小川子回来，不由得问了一句，“正好，我再多下点米。小川子，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饭。”
小川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低声道：“谢谢苏娘子。”
言修川让苏落过来，“落落，别做饭了，小川子要跟我们说一件事，一点顶重要的事。”
苏落不明所以，坐在了小川子对面，听他要说什么。
小川子看看苏落，再看看言修川，咽了咽口水，慢慢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