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叹一口气,“夫人这么做,就不怕三郎将来恨你?”
雪君轩咬牙道:“比起他的前程,我宁愿他恨我。云儿,我以前也和他一样,喜欢什么,就勇敢的去争取,结果呢?人终究争不过这世道。”
杨云劝道:“小姐,那些事都过去了。”
雪君轩眼里已含了泪花,“不,那些事永远都不会过去。”她用力指着自己的心窝,“那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永远记得。云儿,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你难道不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杨云心痛极了,双手揽住雪君轩的肩,“小姐,你的恨,你的痛,我都知道。所以,你不愿意三郎再走你的路子了。”
雪君轩把头靠在杨云肩膀,哀哀哭泣,“是的,三郎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愿他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他的前程。他应该登上高堂,站在万人之上。”她望向远方,好像看到了言修川身披锦袍的样子。
“既然三郎放不下那个苏落,那我便让苏落主动放弃三郎。”雪君轩咬牙道:“如何让一个女人放弃男人,方法很多。”
杨云有些不忍,“小姐,不如给那苏落一点钱,远远的打发她就算了。我看她对三郎也算真心。”
“你不知道,那丫头手段高明得很。”雪君轩勾起唇角,“她不出面,把唐叶当枪使,不动声色就革去了李文月的管家之权,还禁了大夫人的足。一石三鸟,可惜她没托生成个男儿身,否则指点江山,攻城略地,哪里还有老爷那些男人的份儿。”
杨云大吃一惊,“奴婢以为那是唐夫人的手段,怎么,竟是苏落幕后指使?”
雪君轩整整裙摆,“她手段确实高明,险些连我都瞒过去了。可惜唐叶太得意,终究露了马脚。”顿了一顿,“不过嘛,那大夫人二夫人也不是善茬,被她一锅端了也好。云儿,你以后行事要更谨慎些,现在府里,是唐叶在当家。”
杨云肃然,“奴婢知道。”
“至于那苏落嘛……”雪君轩想了想,“给她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嗯,不必离奴婢们居住的房间太远,就在隔壁。至于给她安排什么差事嘛,明天你先让她来见我。我今晚要好好想想。”
杨云领命去了。
雪君轩怔怔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茶水从温变凉,再没有一丝热气了,才叹一口气,慢慢出了花厅。
第二日,雪君轩就将静兰院里的奴婢婆子都集合起来。告诉大家,自她以下,静兰院里苏落权力最大。谁敢不听苏落的话,就是不把她这个三夫人放在眼里。
本来静兰院是由杨云管理的,突然冒出来一个苏落,一干奴婢虽然口里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可没少议论。
“奴婢愚笨,您不是要整治苏落吗?怎么还让她当了静兰院的一等大丫鬟?这几天府里的丫鬟们议论纷纷,有些嘴碎的已经悄悄向我抱怨了。”
“哦?有人跟你抱怨了?”雪君轩看她一眼。
“是。”杨云顿了一顿,“只是一些婆子,仗着自己有些脸面,就来跟我说嘴。”
“那你怎么跟她们说?”
“奴婢对她们说,且不管那苏落是什么人,既然到了静兰院,那大家就该齐心协力,共同打理好静兰院。”
雪君轩微微一笑,“以后她们再向你抱怨,你不必理会她们,只推说不知道罢了。她们若心里不忿,就让她们各凭本事争取,那苏落也不是天皇老子,坐了大丫头的位置就雷打不动。”
“夫人的意思是……”杨云不明白了,她原本以为雪君轩要抬举苏落,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雪君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先把她捧得高高的,让她处在风头浪尖,等众人的不满积聚多了,再忽然把她摔下来。到那时,墙倒众人推,才显出我的手段。”
杨云听得五体投地,“夫人英明。”
雪君轩得意一笑,忽然笑容一收,手指往听雨轩的方向指了指。
杨云明白,“三郎那边我会瞒得一丝不透。他若来看苏落,我就把苏落远远的打发了,只说她不在静兰院罢了。”
雪君轩满意了,“既是这样,那就去办吧!”
夜幕降临,苏落服侍完雪君轩用膳,便回房歇息了。
几个小丫鬟将木桶搬了进来,殷勤道:“苏姐姐累了一天了,赶紧洗个热水澡松散松散。”
“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去提热水就是了。”
当先一个小丫鬟笑了,“姐姐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们能给姐姐提水,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另一个丫鬟道:“我拿了瓶香露过来,听说是圣周国进贡的。放一滴在水里,就香得很,姐姐试一试?”
苏落盛情难却,便接了过来,“好,我等会儿试试。你们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呢!”
“姐姐洗完澡了,记得叫我们回来提水。”
苏落笑着应了。
把门关上后,苏落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在听雨轩待惯了,来到这静兰院,竟然处处不习惯。虽然雪君轩对她很好,但她总能从雪君轩身上,感到几分恶意。
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着吧!
这天她在花丛里剪花瓣,想晒成干花泡茶,忽然隐约听到有人说话。隔着花枝一看,是两个小丫头,面目有些熟悉,兴许是在外间伺候的吧!
苏落不想偷听别人说话,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那小丫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那苏落是什么来头,怎么一来就当了大丫鬟。”
“你不知道?”另一个丫鬟阴阳怪气的道,“她先前在听雨轩给三郎当贴身婢女,后来才被夫人调到了静兰院。”
“哦,竟然在两处都深受宠爱,看来这苏落本事高明得很啊!”
“什么本事啊!”那丫鬟很不屑的道:“爬床的本事罢了。之前府里不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么,听说那淫秽的脏东西就是从苏落房间里搜出来的。”
“不对吧,后来不是说她是被陷害的吗?夕月才是主谋。”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自己做下了事情,还把罪责推给别人。我和夕月姐姐相处过,她真是很好的一个人,打死我也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反倒我看苏落,一脸奸险,根本不是好人。”
“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太可怕了。”小丫鬟叹了一口气,“这种恶人居然还来指使我们,搞不好哪天我们就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我们都小心点吧!听说已经有得脸的嬷嬷跟三夫人告状了,三夫人话里也不怎么维护那苏落。等着吧,早晚有人收拾她的。”
后面的话,苏落再没有听下去,转身就走。
没想到一转身 ,就撞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