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什么。”楚矢舔了舔唇，见到白华眸光变深，才想到此举在他面前是很不妥当的。他立刻低头。
白华看着他微微卷曲的发心，觉得十分可爱，不禁在上面又亲了一口。楚矢的发很长，像上等的丝绸，光滑发亮，摸上去，发丝会纷纷从指缝间漏下来。白华就亲手体验过这种极致的触感，只一次，就再也不能忘记。但楚矢顶心的发却很短，仿佛刚刚长出的毛茬，柔软的，毛茸茸的。
“你怎么总是亲我。”楚矢捂住头顶，又觉得这样很傻，便放下来了，改用眼睛瞪着白华。楚矢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圆溜溜的。瞪人时不仅一点气势也没有，还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因为你很可爱啊！”白华老实回答道。
“哪里可爱了？”楚矢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男子应该是帅气的，阳刚的，被人说可爱，好像永远也长不大似的。他一点也不高兴。
“哪里都可爱。”白华笑吟吟的道。
“混蛋。”
“好了，不生气了。”白华实在很懂得如何顺毛哄，“我变个戏法给你看看好不好？”
“又要变戏法了？”在水晶宫时，白华也说要变戏法，结果拿出来一面神奇的镜子。一想到那镜子楚矢就眼馋。那可是好东西啊，以后他想知道什么，只要把那镜子一放，不管什么秘密都会在他面前显露无疑。但他没想到法器是认主的，越是强大的法器，驱动起来越耗费心血，而白华的那面镜子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驱动的。
楚矢眼巴巴的盯着白华的手，以为他又会拿出什么法宝。但这一回白华却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他右手一扬，就凭空变出几个人来。
那几个人正是那些死士。当海浪袭来时，楚矢被白华护着，那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卷进海浪里，身不由己的被海浪抛颠翻卷。旋涡里有很多杂物，他们身体虽然强壮，也禁受不住如此剧烈的碰撞。有些人已经骨骼寸断，死在旋涡里了。
但白华可不管这些，之前是几个人，现在他照样抓回几个人。
只要是欺负过楚矢的，他一律不放过，哪怕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华用了秘术，那些死士全身都不能动弹，只用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楚矢。
楚矢刚才被他们追得狼狈万状，现在一见到他们，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刚才不是追得很高兴么？”又对白华道，“你把术法解开，他们个个像木头人一样，我就算赢了他们，也一点都不开心。”
白华点了点头。他也没如何动作，那些人却突然能动了。
那些死士先前只是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先在却真的对楚矢生出了执念。普通人见到白华，早就被他的神通吓到。可是这些死士的眼中只有楚矢，反而对白华视而不见。
他们也知必死无疑，但若就此认输，却又不甘心。他们将浑身气力蓄与双手之上，发一声喊，向楚矢冲来。
“来得好。”现在少了后顾之忧，这些人在楚矢的眼里，根本算不上劲敌。
他们的动作虽然很快，但落在楚矢眼里，却像一个动作迟缓的老头子，慢悠悠的十分可笑。
楚矢正要动手，便听到一声细微的破空之声。
一支箭夹着水流洞穿了一名死士的心脏。
楚矢瞳孔一缩，看向来处。
十几条人影骤然扑了过来，他们动作利落，训练有素，顷刻便将那些鲛人一一绞杀。
楚矢回头，白华一脸淡然，仿佛早有所料。不用问，楚矢也知道不是白华做的。凭他的法术，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真相很快揭晓。
羿灼匆匆赶来，“楚矢大人，您无事么？”
“是你啊！”楚矢声音平淡，“你来这里干什么？”
狐绥一直跟在羿灼身边，听到楚矢这么问，便代替羿灼回答了，“首领因为初到南海，对此处的风土人情十分好奇，安顿以后便说要出来走走。没想到遇到海啸，被水流所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后面的事不用说了，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普通人也要过来凑凑热闹的。
楚矢有点意兴阑珊，“你们不用出手，这些人我能对付得了，更何况，白华还在这里呢！”
“这位便是白华……应龙神君？”
羿灼等人立刻行礼。
白华存在感极强，他也没有刻意收敛龙威，羿灼等人在很远的地方就见到了。
鲛族和龙族，虽然龙族地位略微尊贵，但在法术上，两族是平起平坐的。但应龙却是超乎寻常的存在，他是上古神龙。在烛龙应劫后，恐怕也是唯一留存在世的上古遗族血脉了。
他的威压，天生就带有一种压制。别说羿灼，便是天庭的神仙见到了他，也不免退让三分。
这是天性压制，是强者的威严。
白华身份尊贵，根本不屑理会他们。羿灼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与白华搭话的契机。所以他等着楚矢主动提起，只有这样，那高贵的应龙神君才肯略微看他们一眼。
他们拜服在地，微微抬头，看到白华垂坠地面的黑袍。
那黑袍上光华流动，暗色的绣纹中夹着点点金光。
传说龙族的衣袍就是他自身皮肤幻化而成，不仅代表了自身的能力属性，还表明了自身能力的强弱。纹饰越繁复美丽，说明能力就越强。
黑属寒，金属兵。
这应龙大人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
白华对于众人的朝拜早已麻木，就像人们走路时看到地上爬过一只蚂蚁一样，难道你会对这只蚂蚁产生什么感情吗？
但是楚矢看不下去了，羿灼毕竟是昆山族的首领。他拉拉白华的袖子，白华终于纡尊降贵的嗯了一声。
羿灼等人如梦大肆，慢慢起身。
“这些人太放肆了，居然敢暗杀大人。”羿灼目光一扫，掠过一地尸身，责备狐绥道：”你做事也太不当心，竟然没有留下活口。“
“属下知道主君要问口供，哪敢擅作主张。”他一挥手，便有人将一个死士拖了上来。
那死士四肢软绵绵，想来已经被人打断了。
他狠狠瞪羿灼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羿灼冷笑道：“你要活还是死？要活，便老实招供。要死，也不那么容易，我会命人把你扒皮抽筋，一寸寸慢慢割下你的皮肉。到那时候，你就生不如死了。”
那死士嘴唇紧抿，眼中满是嘲弄。
狐绥道：“主君无须跟他多说废话。这样的人，肯定是经受了特殊训练，一般刑罚无法令他开口。主君请将此人叫给属下，属下必定把主君想要的东西一一问出来。”
羿灼毕竟还要顾及楚矢，“楚矢大人，您意下如何？”
其实楚矢对于刑讯之事好不感兴趣。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刚才被那些人追得狼狈，只想狠狠出一口恶气而已。至于幕后之人是谁，他是不感兴趣的。横竖不过权力之争。如果要来推翻他的统治，他就更高兴了，横竖他这个王也是担着个虚名，南海的大小事务，他都是交给桑魑去打理的。
所以楚矢可有可无的道：“你既想问，便问吧！”
羿灼虽然问的是楚矢，但他一直用眼角余光察看白华脸上的神情。
白华连眉梢也不曾挑动一下，似乎他们来到这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和他全无关系。他所在乎的，唯独楚矢一人而已。
羿灼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白华朝他看了过来。
只一眼，便让羿灼如坠冰窟。
他就像一只被蜘蛛网束缚住的小虫子，身子无法动弹。那股冰寒从他的指尖慢慢往里渗透，直至五脏六腑。
白华终于收回了目光。羿灼如蒙大赦，他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主君？”
狐绥不懂羿灼怎会突然如此虚弱，他扶住他，将身体靠在他身后，做他的支撑。
“无事。”羿灼慢慢摇头。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虽然轻，却能听出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痛苦。
原来狐绥的手下已经行动了，他一片片拔下了那名死士的鳞片。死士的尾部一片血肉模糊，皮肉翻卷。
刑罚之事，楚矢不是没有见过。但一般到关键时刻，桑魑便会找借口让他离开，所以这样血淋淋的情景，他还是第一次直面。
他不禁皱眉。
水族最怕剥鳞抽筋，他看着那死士，连自己的尾巴也觉得疼了起来。
“走吧！”白华握住楚矢的手，就要施展瞬移之法离开。
对他来说，刑罚实在多余。想让他活，便放过他。想让他死，便杀了他。白华能力太强，那些鬼蜮伎俩在他面前，便如尘埃一般可笑。
“不。”楚矢摇头。之前他确实不在乎那些死士背后的主人是谁，但现在看到那死士抵死不招供，不禁好奇起来。
狐绥道：“真是个硬骨头啊！看来不施展些手段，你是不会招的了。”他对手下点一点头。
那手下便掏出一柄匕首。匕首的刀刃上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不用试，就知道这是一柄吹毛极端的锋刃。
那死士终于惊慌起来，他看着那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冰凉的刀身贴到自己的肌肤。
他大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他想挣扎，但手筋脚筋已经被人挑断，就是拼劲全力也只是软绵绵的挣动两下，甚至连对方的手掌也没挣脱。
“你不是嘴巴很硬么？”那手下轻轻在死士的皮肤上滑了一下，那匕首真锋利啊，只是这么儿轻轻一下，皮肤上就现出一道血痕，颗颗殷红的血珠争抢着从伤口里渗透出来。
“剥鳞都不怕，那么，你怕不怕剥皮呢？”那手下笑道：“放心，这种活计我做得很熟，绝对干脆利落，当我把你整张皮剥下来时，你甚至还没有痛死。不过嘛，到那时候你的模样就不怎么好看了。”
那死士浑身颤抖，当那人再往他皮肤上划下第二刀时，终于忍不住了，“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