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万籁俱静。
鎏海辗转反则，难以入睡。
“睡不着？”他翻身的动静太大，翰思想装作没有听见都不行。
鎏海咕哝一声，“白天打得太厉害，这会子脑子还是清醒的。”
为了治疗鎏海的伤，翰思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这虽然比不得鎏海和芮崤作战这么凶险，但也是极其耗费精神气血的，再加上白天为了赢得胜局殚精竭虑，这会儿翰思困得要命。“睡不着，就出去跑两圈，跑累了就睡着了。”
鎏海苦笑一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以为翰思必定还要毒舌一下，谁知道旁边竟然没有动静了。侧头看了一下，原来刚才翰思根本没有清醒，只是本能的咕哝两声，现在已经双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鎏海索性翻过身，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探头去看翰思。
翰思睡着时和醒来时简直是两个模样。他睡着时极其安静，两片密密的睫毛像两片蝴蝶的羽翼，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鎏海见它们实在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碰触一下。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指尖，微微一碰立刻就收了回来。
翰思睡得很沉，竟然没有发现。
鎏海笑了一下，那指尖竟然落在翰思的脸颊上。
他早就注意到了，翰思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只是很不明显，只有当他十分高兴，开怀大笑时才会出现。不过这个秘密，他可不会告诉翰思。
翰思的皮肤很光滑，明明是个男子，却触手吹弹可破。鎏海舔舔嘴唇，他到凡间玩耍的时候，听说有一种叫做豆腐的吃食，就是这样的触感，嫩嫩的，滑滑的，入口即化。
他的眼神迷蒙起来，竟然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去，想亲一亲翰思的脸颊。
忽然翰思猛的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愣住了。
“呃，我……我看到有一只虫子。”鎏海的脸颊滚烫起来，那股红意迅速弥漫到耳边， 连那小小的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他庆幸此时在黑暗里，否则他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尴尬的情形了。
鎏海忘记了，鲛人目力敏锐，在黑暗中也如同白昼。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简直呼吸可闻。
翰思只愣了一下，便迅速起身，“有人来了。”
“什么。”鎏海满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的绮丽想象中，一时之间还不能回神。
寒光一闪， 两柄匕首已被翰思握在手里。“快，有人来了。”
绮念迅速退去，鎏海一个翻身，已经稳稳站在地上。锵的一声，已将十根长长的指甲弹了出来。
他屏息凝神，果然海水中中传来不同寻常的波动。
他先前已在这片海域布下神识，一旦有外敌侵入，海水便会向他发出警示。
他恨声道：“我竟然豪无所觉，可恶。”
翰思尾巴一甩，悄无声息的滑到一块礁石旁边，掩藏住自身气息。
他听到鎏海这么说，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也不知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被鬼迷了心窍，觉察不出来呢！”
这揶揄的口气让鎏海的脸又迅速红了起来。这一天之内，他脸红的次数比这么多年加起来还多。
他张了张口，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身子便入离弦之箭一样，迅速激射出去。那人连一声都来不及叫喊出来，便被他扭断了脖子。
鎏海一击即中，身子一弹，轻飘飘又落到另一人面前，锋利的指甲插进他的胸膛。五指一收，竟然硬生生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而翰思则在那人倒下之时，抓住那人双脚，将他拖入了海草从中。在那片杂乱的海草里，他自己杀死的加上鎏海杀死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翰思随即尾巴一抽，尾鳍上的利刺划破那人血管，血液立刻喷射出来，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一把匕首，瞬间穿透那片血雾，插进了那人的背脊。
干得好。
鎏海给翰思一个赞赏的眼神。
翰思回以白眼，当年他也是格斗第一，可不能让你抢了风头。
鎏海摸摸脑袋，脸上露出一丝憨笑。
但他的行动一点都不憨傻。
兔起鹘落，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处骨骼都能运转自如，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他不管来袭之人有多少，总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只要他动作不停，总能杀得干净、
乡民们听到外面有异动，也纷纷拿着武器从屋子里走出来、
鎏海啧的一声，他倒宁愿这些乡民躲在屋子里，现在混杂在一起，他动起手来难免觉得掣肘。
翰思忽然发出一声长啸，人们动作停顿了一下，一些人听出啸声里的警告意味，纷纷调转方向，跑回了屋子，用其他物品抵住了门。
鎏海对翰思竖起大拇指，裂开一口白牙。
真有你的！
翰思笑了一笑，这是他和乡民们的暗号，只要他发出这样的啸声，便预示着强敌来袭，乡民们只需保证自身安全，便是最好的作战方式了。
忽然身后掠过一道风声，翰思正要回头给予一击。那人便在半空中失去气息，坠落在地上、
是屠冉。
屠冉动动手腕，低声道：“我虽然比不上鎏海，但要收拾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翰思对他点一点头，往右边一指，“那边有个缺口，他们定然是从那边过来的。我和鎏海在这边截杀，等会儿他们必定要往那边溃逃，你等在哪边。败军之将，战意溃散，正是全部剿杀的好时机。”
屠冉一摆尾巴，立刻远远滑去。“放心。”
“这人还是有点用的。”鎏海对屠冉印象不佳，但也不得不为他的干脆利落赞一句。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人能打吗？”翰思呛了他一句。
同伴一一死去，即便鎏海和翰思配合得再默契，尸体上的血水还是渐渐弥漫开来。深夜之中，血腥味越发浓重。那些死士毕竟经过严苛训练，纷纷向这边围拢过来、
鎏海和翰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