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李坤终于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如此精兵，如此箭弩，只要他还是血肉之躯，定被捣得个稀烂。”
“可不是。”邬焱得意的道，“我在武川城当过兵。武川城可以说是西川的门户了，那里的兵也是整个西川最强的。但是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气势。”他好像现在才想起什么，“哦，我差点忘记了。那可是鲛族士兵啊！一个鲛人单凭长尾利爪，就能把一支人族军队干趴下。何况现在还是这么多手握武器的鲛族将士呢！”
“第二波。”吕海叫道。
弓箭手训练有素，一队射完立刻后退，由后面的士兵接上。
他们合作得如此默契，手中的箭不间断的射出去，根本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众人都瞪大眼睛，等着看应龙落败的样子。
应龙轻轻一笑，眼中满是不屑，“这就是两族之力？太弱了。”
话音未落，他伸手往空中一抓。
狂风骤起，宛若在他掌中形成一把无形的刀。
他右拳虚握，猛的往下一劈。
大地颤抖，岩石飞溅，地层断裂。一条深深的沟壑以应龙足尖为起点，迅速往外延伸出去。
鲛族大军来势太快，收势不住纷纷跌入深渊。他们发出尖利的惨叫，身子在沟壑壁垒之间跌撞，不到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
“后退，后退。”羿辰一边大叫，一边手中捏动法诀。在鲛人军队前形成一道光屏，挡住了那些躲避不及的鲛人。
林清河也指挥狐灵在大军中游走，它每到一处，便将士兵卷出来放到安全的地方。
但人数太多，应龙这一击的威力太大，林清河动作再快，能够救出的人到底有限。
羿辰和众位长老对视一眼，将心一横，探出指甲划破手腕。
“王。”长老想阻止。
羿辰手中动作不停，任凭鲜血滴落，“只有这个办法可用了，列阵吧！”
长老面色凝重，立刻分散站开。随着他们念动咒语，脚下的河水开始翻涌起来。水波竟像有意识一般开始游走，最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花纹。而羿辰，就站在花纹的中心。
他以指为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刻出血纹。鲜血从他的皮肤滑落，滴到河里。
一滴，两滴，三滴……
整条河都变成了红色，水流无比湍急起来。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邬焱侧头，仔细谛听。
“哪里有什么声音……不对，真的有声音啊！”
是叫声，喊声，哭声……
那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后退一步。
“不准停下，继续射箭。”吕海大喝一声，将众人从惊恐中唤醒。他抢过邬焱手中的弓，将弓弦拉得宛如满月，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挟带万钧气势，往应龙面门射去。
众人咽咽口水，虽然心中惧怕，但对敌人的愤恨终究将那股惧怕压倒了。他们敬爱的言修川和苏落还没有逃脱险境呢！他们怎能因为这小小的恐惧，而弃他们于不顾。
夜风骤起，卷着落叶扑向城楼。那枯叶柔弱无比，轻轻一捏便碎了，此时却像铁片一样，它们的边缘也锋利得宛若刀子。众人脸上纷纷带上了伤痕。
“盾牌手。”随着吕海的命令，一干盾牌手手持一人多高的盾牌，挡在了众人面前。
这才逃过一劫。
邬焱伸手去摸脸上的伤痕，微痛，指尖已沾了血。
今晚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平时虽然敬畏鬼神，但内心深处却是不信的。都说世上有鬼，但谁又亲眼见过鬼呢？
可是今晚他不仅见到了神，还见到了鬼。
他看到天水河上浮出无数个血红色的人，他们举着武器，叫喊着朝应龙冲了过去。
“万鬼阵？”应龙淡笑道，“羿辰真是没有办法了，连万鬼阵都用了出来。”
林清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驱动狐灵已经让他身心俱疲，要不是一股意念支撑着，他现在就要瘫软在地上了。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几个起落来到那人身边。
“你不要命了，快回去。”他一把扯住莫贺的胳膊，用力往城门的方向拽。
“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去。”莫贺执拗的道。
林清河气得差点吐血，“这时候你跟我犯什么倔。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别说跟人对敌，就是连把刀子都扛不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送死吗？”说话间几片叶子朝他们击打过来，林清河将手一挥，手中罡气将那些叶子扫落。
“难道你在这里就不是送死？”莫贺也紧紧拉住林清河，“那是万鬼阵。”他伸手一指。
林清河当然不知道什么是万鬼阵，但他输给谁也不能输给莫贺。便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我当然知道那是万鬼阵。”
“你知道个屁。”莫贺气急败坏。
林清河连眼睛都瞪圆了。面前这人真是莫贺，真是那个连吃饭都慢条斯理，连沐浴都有一套礼仪的莫贺？
莫贺左右看看，趁那些红衣士兵还没有杀到眼前，一把拽住林清河就走。
林清河还震惊于刚才莫贺的惊天之言，一时没注意，竟被莫贺拽着踉跄了几步。“哎哎哎，你慢点，我都要摔倒了。”
“摔倒也比死了强。”平时风吹吹就倒的莫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拖着林清河一口气走了七八米。
林清河用力甩开莫贺的手，“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那万鬼阵是羿辰召唤出来的，它威力越强大，我们的胜算就越高。你担心什么啊！”
莫贺多了解林清河啊！早就知道他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鬼样子是装出来的，他压根不知道万鬼阵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万鬼阵有多么可怕。“万鬼阵，是摄万物魂魄，炼成万鬼，拱己驱策。这样的鬼魂是充满怨恨的，他们没有意识，只凭着一股愤恨行事。倘若施法人驾驭不住这为数众多的怨鬼，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河看着莫贺凝重的脸色，“你是说……羿辰法力不够？”说完他立刻强笑道：“不可能，羿辰可是昆山族的王，又不是我这种半吊子……”
莫贺冷笑道：“有人用过这万鬼阵。”
“真的？是谁？”林清河追问道。
“那是天师道的王春生。当年有一大能打上山门，说要踏平天师道。王道长用尽法宝都不能将之击退，最后以九山为锁，召出万鬼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