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难道那就是真相了？”桑魑慢慢的道：“即便我们亲身在场，亲眼所见，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何况法器给我们展示的，只是些许场景呢？”
“你怀疑我的术法？”白华冷声道。
桑魑小心斟酌着措辞，“神君法力滔天，纵然借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质疑神君术法。小人只是想，倘若此局是羿灼和狐绥精心设置，那他必定将一切变数都考虑进去了。自然……”他咬了咬牙，终于把最后那句话说了出来，“自然也知道神君会用术法将当时的场景重现出来。”
白华眸光骤冷，笑道：“小小羿灼，竟有如此胆子，将本座当做棋子？”
桑魑咽了咽唾沫，他距离白华太近，几乎要顶不住那强大的威压了。“他连死都不怕，对神君当然也没有敬畏之心了。”
白华盯着桑魑看了一阵，冷笑一声，“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他捏了个法诀，一道青光打入翰思的头顶。
翰思身体剧烈抖动，发出一声惨叫。
那惨叫凄厉至级，连桑魑这个见惯了刑罚的人都不禁为之颤抖。
白华慢慢的道：“羿灼如何作为，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此人的所作所为，当时大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桑魑焦急的看着翰思，翰思在那一声惨叫过后，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他的元神已经受到重创，即便救活过来，也是个废人了。
“神君。”桑魑单膝跪地。
“嗯？”白华眼光波动了一下，有些意外，“你竟要为此人求情？”
桑魑知道此举大大不妥，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孤注一掷，他赌的是楚矢在白华心中的分量。押的是自己和翰思两条命。
“神君已经连续拷问了此人三天，小人斗胆请问神君，您拷问出什么结果了呢？”
“你要激怒我？”白华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空中冰凌隐现。
“小人不敢。”桑魑膝盖微微颤抖，硬撑着道：“神君法力高深，但凡一个术法都能让人痛不欲生。小人敢问神君，您可见过有谁能在您的术法下撑过一天吗？”
白华沉默。
他在翰思身上施展的术法，比严刑拷打残酷一百倍，痛苦一百倍，但是翰思始终不曾改口。他也对翰思用过追魂术，进到他的识海查看，看到的景象和翰思口述别无二致。皆是羿灼杀死楚矢，再和狐绥联合陷害。
他也曾疑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翰思。但这个念头刚刚萌生，便被他打散了。
他的生命已经随着楚矢的逝去而抽空，现在能支撑着他的，只有为楚矢报仇这个信念了。倘若翰思是被冤枉的，倘若一开始，他报仇的方向就是错的。那他还能为楚矢做些什么。
桑魑一边端详着白华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道：“既然连神君的术法都不能让他开口，恐怕……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白华依然没有作声，桑魑不敢抬头，他知道白华正在看着自己。
鸿瑕跪在牢房门口，被白华的神威压得整个人都匍匐在地。别说张口为桑魑申辩，便是想上前一步，都难于登天。他深深为桑魑担忧，自己离白华这么远，都承受不住这股威压，桑魑就在白华脚边，如何承受得住。
难怪传闻说应龙一怒，赤地千里。
桑魑原先只是单膝着地，现在已经变成双膝跪地，双手撑地了。倘若不是这样，他早就被这股强大的神威压得整个人匍匐下去了。饶是如此，他也全身冷汗直冒，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的一样。那汗珠从额头一颗颗砸在地上，已经在地面积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不知过了多久，白华终于开口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事是羿灼做的也好，是翰思做的也好，根本不重要。”他眼中杀意凛然，“因为，我终究会灭了昆山族。如此，你还要为此人求情吗？”
桑魑深深吸一口气，“是。”
白华笑了一声，“即便触怒我，你也要为此人求情？”
桑魑抿了抿唇，坚定的道：“是。”他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掀飞，重重撞到墙壁上。
他咳嗽连连，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在白华面前。
白华看了他良久，忽然笑了，“理由？”
桑魑一字一句的道：“我只想知道真相。”
“好。”白华一挥手，将压在桑魑身上的神威收了回来，“我把此人给你。”
桑魑长长吐出一口气，拜服在地，“多谢神君。”
他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直到鸿瑕过来扶起她，“大人，神君走了。”
桑魑猛的抬头，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神君早已消失。
桑魑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刚才仅凭一股刚勇支撑着，现在一放松，整个人便委顿在地上。
鸿瑕吓了一跳，“大人，你怎样？我去叫医师。”说着就要跑出去。
“别忙。”桑魑拉住他，喘着粗气道：“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赶紧把翰思放下来，也不知还能不能救得活。”
鸿瑕立刻命侍卫将翰思放了下来，一边抱怨道：“大人，刚才我差点吓死。应龙神君的威仪，哪里是能随便冒犯的？你竟然……竟然为了此人而触怒他，您就不怕神君盛怒之下，让您灰飞烟灭？”他一抹额头，抹下一手的汗，“您看我这一头的汗。”
桑魑苦笑，指指自己的额头，“你看看我这里，也比你差不到哪里去。”
他休息了一阵，终于恢复了力气。“把他抬到我房里去，将南海里有名的医师都请过来。”
鸿瑕还要再劝，“大人，您何必为他如此费心。他这个样子，就算救活过来也是个废人了。何况应龙神君……”
桑魑打断了他的话，坚定的道：“就算这样，我也要救。”扫了鸿瑕一眼，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应龙神君既说把他交给我，自然是不会再干涉了，我只担心……”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担心什么？”
桑魑摇摇头，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