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见他这么不受教,狠狠往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你还有脸抱怨,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进去的。”
唐显宏呸的一声,“打死我都忘不了。还不是那回风逐雪楼?一个小小的破酒楼,就敢算计老子。我不把它家老大脑袋拧下来,我就不姓唐。”
唐叶冷冷的道:“那你趁早儿改了姓名了吧!”
唐显宏牛眼一瞪,“姐,你说什么啊!”
唐叶盯着他道:“你知道回风逐雪楼背后的老板是谁?就敢这么信口胡诌?”
“谁?”
“当朝宰相,吴帆。”
唐显宏吓了一跳,强笑道:“姐,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再去招惹他们,但你也不能随手扯一面大旗来骗我啊!”
“你不信?”唐叶妙目一扫,“那你就去砸吧!但这次恐怕进的就不是京兆尹的大牢了,你也别指望我再能把你救出来。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唐显宏见她说得煞有介事,嘀咕道:“真是那宰相啊!”
唐叶闭目养神,懒得理会他。
冬雪看不过,插嘴道:“三郎你就消停点吧!为了救您,我们夫人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生生挨了三十棍子,这会子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呢!”说着就要抹泪。
唐显宏这才真的惊了,“姐,姐,她说的是真的?谁打我?”他勃然大怒,“你跟我说,我揍得他连祖宗都认不出来。”
唐叶一把按下了唐显宏,“都过去了,只要你以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姐这顿打也值得。”
唐显宏眼眶一红,堂堂男儿竟然哽咽了起来,“姐,你放心,我一定出人头地,让你过上好日子。”
把唐显宏送回了唐家,唐叶直接驱车回到了荷风苑。“给我梳妆打扮,老爷快回府了。”
唐叶在府中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言铁战,所以每一次言铁战来到荷风苑她必定精心打扮。
冬雪找来一条鹅黄襦裙,“夫人身上还伤着,老爷定能体谅的。”
“这条太艳丽了,给我找条素净点的。”想了想,“上次那条新作的梨花色的襦裙不错,布料又轻盈,触手如绸缎。”
冬雪立刻就把那裙子找了出来,伺候唐叶穿上。
唐叶一边梳妆打扮,一边谆谆教诲,“你还年轻,不懂。这言府里的女人真多啊,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个个都跟花朵儿似的,我若不紧紧抓住老爷,等哪天老爷厌了,倦了,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呢?”
“可是夫人现在是专宠……”
“专宠,也要有人宠才行啊!这男人,就是猫。猫哪有不偷腥的。”伸手把鬓边的步摇正了正,“我这伤,医师怎么说。”
“医师说只要没有大的动静,伤口就不会再裂开。”
唐叶满意了,“这就好。我今晚要求老爷一件事,想要老爷答应,一定要给他一点甜头。”说着对冬梅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唐叶嘴唇轻动,在冬梅耳边说了几句话。
冬梅伺候唐叶也算很久了,但这几句话还是让她脸颊绯红,讷讷道:“夫人,真要如此做吗?”
唐叶嗔道:“老爷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不如此做,我真好行事?快去。”
言铁战的晚饭是在老夫人那里吃的,当然也从老夫人嘴里听说哪里唐家三郎的事,顺便也听说了雪君轩的事。言铁战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人们提到言三郎时总说那是谁谁谁的儿子,但现在提到言铁战时,却总说那是郎中令的老子。风水轮流转啊,老子要借儿子的光,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儿子有出息了,老子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眼看儿子名望比他高,官职比他高,连赚的银子都是他几辈子才能赚到的。
言铁战心中的滋味……真如打翻了杂货铺,苦涩难辨。
“妾,求老爷一件事。”
唐叶便道:“现在三郎的生意是做得越来越大了,几乎将整个元安城的当铺,酒楼,金铺,胭脂水粉铺都纳入囊中。难道……老爷就不想分一杯羹?”
“三郎是我的儿子,他的生意自然也是我的。”
唐叶笑了一下,“老爷这话就口不对心了。银子握在手里,才是底气。老爷在朝中为官,有很多地方都要使到银子。妾当家主持了这么多年,府中是个什么情况,妾心里跟明镜似的。倘若能把三郎的生意都拿过来,那……”
她没有把话说明,但她要说的话,言铁战如何不明白了。
他犹豫着道:“可是……这些生意是三郎多年在外拼攒下来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就这么开口,似乎……”
“老爷,三郎是您的儿子。他连这身子都是你的,何况生意呢?老爷不必顾虑这么多,只说……您觉得三郎资历尚浅,怕他被人骗了,您劳心一点,帮他打理生意。”
“还是阿叶主意好。就这么办。”
唐叶想得很好,以为言铁战只要一开口,言修川必定乖乖把生意双手奉上。
可是风碧吟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她勃然大怒,言修川竟然和言铁战狠狠吵了一架,拂袖而去。
“他怎么敢,他是老爷的儿子,就算老爷让他死,他都必须死。”唐叶气得胸脯急剧起伏,连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夫人,喝杯茶吧!”冬雪见她气成这样,连忙端上一杯茶水。
唐叶喝了一口,啪的一下把茶杯贯在了地上。
“言修川,我跟你势不两立。”
这场吵架连老夫人都惊动了,她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说着就把伺候言铁战的奴婢叫来,问是怎么回事。
那奴婢低着头把事情原委说了。
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还当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来不过是生意而已。这三郎也真是,战儿既肯出手帮他打理,他就该共恭恭敬敬把生意双手奉上。儿子哪里能跟父亲吵架呢?这就是不孝。”
风碧吟使个眼色让周围的奴婢都退下去,慢慢给老夫人拍背顺气,“老夫人,左右不过是他们父子的事,您跟着置气做什么。调理好身子才是要紧的。”
“口里说着不气,但这心啊……”老夫人指着自己的心窝子,“哪里能放下了呢?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想了想,最后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定是雪夫人挑唆的。三郎以前是多么乖巧,哪里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我当初就不该让三郎待在雪夫人身边,这个不详的女人,非要闹得我们家宅不宁,她才舒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