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满心期盼着言铁战把唐老三救出来,没想到言铁战一日拖一日。唐叶催得急了,言铁战就道:“回风逐雪楼能短短时间在元安城站稳脚跟,你以为它是寻常酒楼么?它背后靠的可是丞相这棵大树。你知不知道每日多少达官贵人到回风逐雪楼去饮酒作乐,你又知不知道那处地方已经成了贵人们身份的象征。你三弟到底长没长脑子,居然敢把那地方砸了?
吴丞相,那是跺跺脚就能让大梁震三震的人,就是我见了他都恭恭敬敬,不敢大声说一句话。你那三弟倒好……”
言铁战看唐叶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终于收敛了脾气,“好了,你弟弟砸了人家的地方,下了人家的面子,总得让人家出一口气吧!放心,既然只是被京兆尹的人抓去,顶多受点皮肉伤,性命无碍。”
唐叶急了,“我三弟从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皮肉伤。老爷,您可不能撒手不理啊!”
言铁战嗤笑了一下,“你们唐家就是上不来台面,总是看着眼前这一点利益。我要是现在救他出来,人家心头那口怒气出不来,日后肯定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或许,还能让唐家从元安城消失。”
唐叶吓得瘫软在椅子上。
言铁战拍拍她脸颊,“阿叶,你可长点心吧!你既嫁给了我,我就能保你锦衣玉食一辈子,你别总是为你那糟心的一家子费神了。”
言铁战走后,唐叶一个人静静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冬雪见她这样,心中不忍。劝道:“夫人,老爷说得也很有道理。唐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保了他,他未必肯念你的好处,你保不了他,他就把你骂得分文不值。何必呢?”
唐叶冷声道:“你懂什么,那里终归是我的娘家。等到哪天我走投无路了,总要有个安度晚年的地方啊!”
冬雪不解,“夫人何出此言,老爷如此宠爱您,现在府中您又大权在手……”
唐叶微微摇头,“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话间,侍女来报,说唐老大和老三媳妇来了。
唐叶苦笑,对冬雪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当唐老大听到言铁战不肯出手时,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大声指责唐叶没用。
唐叶哪里是个被人骂的主,何况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
冷冷一笑,“人家是长兄如父,独自一人支撑起一个家,你呢?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早些年家里负债累累,是我做了老爷的妾,靠着言家这棵大树,才能度过难过。咱们家的铺子做的这么大, 人脉,资金,又是谁在筹谋。我为唐家劳心劳力,吃尽苦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唐老大目光游移,声气弱了很多。“阿叶,说话别这么难听,难道我就没有为唐家出力么?”
唐叶嘴角一勾,把轻蔑嘲弄展露无遗,“你?你确实出力了。蹲在赌场里一把一把的输钱。你从来没有想过,从你手里输出去的钱是谁赚回来的,那不是银子,是一把把的血。”
唐老大被戳中软肋,脸皮涨得像猪肝一样。气急败坏的道:“你是唐家的女儿,帮衬娘家不应该么?别把自己说得多委屈,唐家里就数你嫁得最好。你在言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何曾想过我们在外面的苦楚。”
唐叶气得手脚颤抖,唐老大发作了一通,最后撂下一句,“娘最疼老三,她把全部的指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倒好,稳如泰山纹丝未动,娘已经被你的冷酷无情气得病倒在床上了。你再不把老三救出来,恐怕娘就挨不到年底了。你看着办吧!”
说完拂袖而去。
唐叶抖抖索索,抓过一个杯子朝他背后掷去。
哐当一声,杯子碎了。
唐利仁顿了一下,连头也不回,依旧离开了荷风苑。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的娘家人。一个个跟吸血虫似的,巴不得榨干我的每一滴血肉。”
唐叶放声大哭。
她一向要强,能这般失态可见是伤心到了极处。
冬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柔声道:“夫人别跟这些粗人计较,他们哪里知道夫人的苦楚。”
唐叶哭了一阵,“虽然他们面目可憎,总归是我的亲人,要我放手不管,我实在做不到。”
“可是老爷已经放了话,说不管这事的,夫人……”
“让我好好想想……”唐叶咬住下唇,手指在桌面一扣一扣的,“对了,我怎么把她忘了。”
冬雪眼睛一亮,“夫人想到了谁?”
“雪君轩。”唐叶一字一顿的道。
冬雪一愣,“夫人你糊涂了,三夫……啊,雪君轩不是已经被赶出言家了么?现在人在何处,就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再说了,是我们施展手段把她赶出府的,还弄死了杨云,就算找到了她,她怎么肯帮助我们?”
“现在管不了了这么多了。我所认识的人里,只有她是官宦女子,哥哥又是公卿。要是她肯出面,救出老三绝不是难事。我总觉得……她还在城中。冬雪,多派人手去找……”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一下,“等等……我真笨,竟舍近求远。”她轻笑出声,“雪君轩在哪里,别人也许不知,但有一人必定知道。冬梅,你只管让人守在正阳门外,盯住三郎。他最后去的地方,一定跟雪君轩有关。”
冬梅心领神会,“夫人,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