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淞哭道:“三郎,你原谅我。我……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太爱你了,爱到无法自拔。那贱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她?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能为了舍去性命,我也能为你舍去性命……“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修川一脚踢开。“你说落落是贱人?”
言修川笑得残忍,他踩在云凤淞的手上,慢慢碾压。
云凤淞惨叫出声,“三郎,好痛啊!”
在惨叫声中,她听到言修川冰冷的声音,“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从我口中说出你的名字,我都觉得脏。”
字字诛心。
云凤淞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忽然看懂那时苏落的眼神了。苏落被言修川打下一掌时,就和她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她咬牙道:“我只恨我不够狠辣,要是我能杀了那贱人……”
言修川抬手,云凤淞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然后摔在地上。
她的鼻端,口里大量涌出鲜血。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已经痛得麻木了。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言修川一步步向他走来。
“三郎,三郎……”她指尖微微颤动,想抓住言修川的脚。
言修川走到她面前,毫不犹豫的踩了过去的。
临死前,她听到言修川道:“云凤淞,你记住,即便被术法迷失心智,即便失去记忆,我最爱的,也仍然是落落。我永远,永远不会爱上你。”
云凤淞喉间荷荷作响。如同一只濒临死亡的兽。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感到温度正迅速从她体内流失出去。
善恶终有报。
她想到了苏落说的那句话,她想到了苏落临走时看来的那一眼。
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今生的最后一个微笑。
她花了这么多力气,费了这么多心思,第一次,用全部心力,全部神魂换来的一场爱情,最终成了泡影。
她的一生,终究是个笑话。
云凤淞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就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死在了富丽堂皇的出云殿中。
因为所有的侍卫和婢女,皇宫中所有的贵人都在疲于奔命。
邺城侯带兵入了皇宫。
那些士兵如狼似虎,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从大大洞开的玄武门堂皇入内,一路风驰电掣,如入无人之地。
宫中的御林军毫无准备,仓促应战,被奔驰而来的骑兵斩杀殆尽。
邺城侯就踩着这一地的鲜血走入了皇宫。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侍卫的尸体,宦官的尸体,侍女的尸体,贵人的尸体,堆积如山。
金銮殿内鲜血流了一地,血液没过人的脚踝。
邺城侯毫不在意被鲜血浸透的靴子,他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带起无数血珠。
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山呼海啸中,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了皇帝的宝座前。
他抚摸着黄金铸造的把手,手指在栩栩如生的龙头上慢慢划过。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终于坐了下来,像个真正的帝王那样,俾睨世间。
云毅被人带了上来,身穿黄袍,五花大绑。
“你说我该称呼你为皇上呢,还是云毅?”
云毅默不作声,邺城侯也毫不在意,他欣赏着云毅脸上那隐忍的,屈辱的表情,“你知道你为何会输吗?”
云毅把头偏向一边。
“因为你太蠢,就像你那女儿一样,愚蠢至极。”邺城侯目光扫过众人,众人无不匍匐在地,对他俯首称臣。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皆被打入泥尘。
邺城侯,不,此时应该称为圣周国的皇帝了。
他发出了登基以来的两道命令。
一、将云家子女斩杀殆尽。二、发出榜文昭告天下,抓回苏落,杀死言修川。
郭贵妃死了,就在云凤淞死后的一个时辰,死在了叛军的长刀之下。
苏落逃了,就在叛军入城的那一刻,走得无声无息。
纪炀失踪,不知生死。
“言修川呢?”云琰煜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和一个宠妃共赴云雨。
“他……”刚刚上任的御林军统领面有难色。
“说。”云琰煜从宠妃体内抽出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头。
“他杀了几百人后,逃了。”
“废物。”云琰煜喝道,“张贴榜文,谁敢收留言修川,杀。谁敢助他,杀。把他的画像贴满圣周国各个角落。我就不信他是神仙,能够上天入地。”
他发作了一阵,又问道:“苏姑娘呢?”
“有人在宫外见到了苏姑娘。”
“那还不赶紧去找?”云琰煜冷笑道:“所有人马任凭你调动。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不能把苏姑娘抓回来,你脖子上的吃饭家伙也不用留着了。”
那人满头冷汗。
“等等,记住,我要活的。”云琰煜盯着他,“不准伤害苏姑娘一根头发。”
苏落一出皇宫就往城门跑。她知道如果不趁此时出城,等邺城侯大权在握时,就难以逃脱了。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邺城侯领军入宫时,正是深夜。深夜,就意味着满城宵禁。
“姑娘,怎么办?”
她们藏在角落,躲过了一队巡城的士兵。
苏落沉吟道:“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现在出城太扎眼了。”要不是她内伤未愈,早就带着沁雨施展轻功出城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跟他们周旋。
“要是言公子在就好了,言公子武技这么高强,带我们两个出城根本不费事。”
“不许提他。”苏落打断了她的话,“恐怕他现在还跟云凤淞在床上缠绵呢,哪里还会想得起我们?”
真是醋意满满啊!
沁雨瞥了她一眼,忍笑。
忽然额头一凉,下雨了。
两人把包袱顶在头上一路狂奔,来到一家客栈前。
“来了,来了,拍门拍得跟催命似的。”一个伙计嘟嘟囔囔的来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隙,苏落就拉着沁雨挤了进来。
“哎哎,你这人怎么……”伙计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块闪着银光的东西朝他抛来。他本能伸手接住,沉甸甸,凉冰冰,是一块银锭子。
“给我一间上房,我们两兄弟要住。”
有钱好办事,当天苏落二人就住进了客栈里最好的房间。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城啊!”
沁雨对苏落的话奉若圣旨,苏落叫她不许出门,她就真的一步都不敢迈出去。在这房间里面差点憋坏了。一见苏落进来就赶紧拉着她的手问。
苏落捂住她的嘴,用脚把门踢上。
她们的房子是这条走廊的头一间,人们要回去必须从他们房门前走过,可以说是人来人往。客栈的门也不用指望有多少隔音效果,但凡说话声音大一点,外面就能听见。
沁雨连忙压低声音,“姑娘,天已经大亮了。你不是说要趁早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