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里面只是一些皮货。”商队老板谄媚的道:“官爷,我们做的都是小本买卖,证件都是齐备的,不信您去问守城的官老爷。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城吧,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赶啊!”
“放你?要是放跑了钦犯,我找谁救命去?”那官爷油盐不进,“把它打开。”
“哎哟,官爷,这么多皮货捆绑起来实在费事,而且您看啊,捆绑得如此紧实,有谁能藏得进来呢?”
锵的一声。
“哎,哎,官爷别动手,别动手。张明,王力,你们赶紧把这堆东西解开啊!”
一阵忙乱,马车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是东西落地的沉闷声。
“官爷,您看,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苏落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盯着那投的地上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那官爷应该是检查妥当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失望,“好了,你走吧!”
“好嘞。”那老板高兴的大叫一声,又指挥活计把皮具重新捆绑上。
“等等。”
老板和苏落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苏落听到了甲胄摩擦的声音,然后她看到那官爷慢慢弯下腰来。“我差点忘了,这车下面也是能藏人的。”
老板干笑道:“官爷,您真会开玩笑,这车下面怎么藏人呢?”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那马车被人踢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转几下才落到地上。
这一下,店老板连眼睛都看直了。
那官员也压根没想到下面竟然藏着人,差点被飞起的马车砸到。
但他到底是武人出身,反应比老板快多了。苏落飞身而出,他就紧随其后。
那些士兵立刻翻身上马,紧紧追在两人身后。
论武功,那官员当然远远不及苏落。但苏落内伤未愈,轻功就大打折扣。而马儿的体力比人要强上许多,不一会儿苏落就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那官员目光不离苏落,从怀中掏出画像,匆匆看了一眼。
觉得眼前这人的相貌和画像完全不像。
“你跑什么?”
苏落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轻笑道:“你不追,我怎么会跑?”
那官员当官这么久,还没人敢这么怼他。一时有些愣了,“你不跑,我怎会追?”他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赶紧亡羊补牢,“不管怎样,此人形迹可疑,把他抓起来。”
众人发一声喊,拿着兵器比划着向苏落砍来。
不管是为了奖赏还是为了性命,众人都想把苏落抓住。
苏落没有兵器,就把那些士兵的兵器抢夺过来。一阵厮杀后,苏落渐渐力竭。
那官员坐在马上,得意洋洋,“不用跟他硬拼,用车轮战,累垮他。”
苏落暗骂,要是我能抽出身来,第一个就杀了你。
当啷一声,她手中的兵器被人打落了。
苏落劈出一掌,把众人逼退。她几次想跑,但都被人拦了下来。
援兵越来越多,将她周围围得好像铁桶一般。恐怕不用多久,邺城侯也赶过来了,到那时候真是插翅难飞了。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接着就是一阵腾云驾雾。
“三郎?”她欢叫一声,在云宁城中,除了言修川,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在乱军之中将她解救出来。但当她抬头看去时。发现那个抱住她的男子,竟然不是言修川。
“你是谁?”
那男子反手一抄,就把一支羽箭抓在了手里。
“无耻,竟然放箭。”苏落骂了声。
耳边嗖嗖作响,箭雨铺天盖地向两人射来。那男子足尖一点,借力使力,带着苏落落在了一处屋檐上。
下面的士兵立刻像蚂蚁一样围拢过来,居高临下,只见下面密密匝匝,针插不进。
“邺城侯真是阴魂不散。”
只见一队铁骑从皇宫大门飞驰而出,当先一人正是邺城侯。
“若要怪,只能怪苏姑娘生得太美。”
苏落冲那男子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是义薄云天的侠士,看来也不过是油腔滑调的小人。”
“姑娘不认识我了?”那男子笑道。
听他的口气仿佛是熟人。
苏落不由得多看了那男子两眼,“啊,你是严溪。”
“苏姑娘还没忘了在下啊。”严溪笑吟吟的道:“在下往安和宫投了战贴,约姑娘和言公子在元滨一战,没想到等了两日,还是等不到姑娘和言公子。你们既不来,在下就只能不请自来了。”
“多谢你的不请自来,否则我真是再落虎口了。”苏落对严溪福了一福。
下面重兵包围,两人却在上面相谈甚欢。
那官员气得把马儿的鬃毛都揪下了几根,“射,给我把他们射下来。”
“万箭齐发,有些麻烦。”苏落皱眉道。
“擒贼先擒王。”严溪云淡风轻。
苏落回以一笑,“公子果然高明。”
那官员犹在叫嚣,“谁把他们射下来,我重重有赏。”
“谁敢射?”
忽然有人大叫道。
“谁?”那官员立刻回身呵斥,但当他看到那人,就立刻把那声呵斥吞入肚中,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侯……侯爷,不不不,小人说错了,是陛下。”
他滚鞍下马,三呼万岁。
那些士兵也丢弓期间,跪在地上大叫万岁。
“就在此时。”
苏落和严溪相视一笑,几个起落,竟然就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在重重民居之间了。
严溪出身江湖草莽,和官府追逐的事也不是没有干过。他以为能轻而易举的逃脱,没想到他实在低估了邺城侯。邺城侯几乎将告示贴在了云宁城的各个角落。那上面的赏银着实让人眼热。一千两黄金,就算在盛世,也足够让一个平民之家不愁吃穿十几年了。何况圣周国根本称不上盛世。为了得到赏银,大家都瞪大了眼睛,但凡有个陌生人经过都要上下打量一番。
苏落和严溪根本找不到客栈投宿,即便苏落用了易容术,中途也几次被人认了出来。那些追兵简直像苍蝇一样,能够瞬间从云宁城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严溪纵然武艺高强,但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内伤加上外伤,他再不如初初见面那般光鲜亮丽了。
“严公子,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顾念我。”苏落将目光从那些追兵身上收回,对严溪道。
“我做事随心所至,他们越要杀你,我就越要救你。”严溪右手在腰间一抹,手上已经多了一条软剑。
这是苏落第一次见他使用兵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原来这条软剑一直扣在腰上,乍一眼看去只以为是一条腰带。它周身黝黑,没有剑锋,要不是苏落和它站得很近,感受到从剑身上发出的阵阵寒气,真以为只是一条普通的鞭子了。
“放开苏姑娘,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云琰煜高声道。
这几天的交锋让他深深明白,严溪是除了言修川之外他见过的武技最高的人,要不是他身边人马众多,而严溪又被苏落拖累,他早就死在了严溪的手下。这种武功高手,于千军万马中摘取额敌军将领首级,也是轻而易举。若不是为了苏落,他实在不愿与这种人成为敌人。
严溪低头看了苏落一眼。
云琰煜以为说动了他,越发开出优厚的条件。他说得口干舌燥,严溪仍然默不作声。
最后他忍不住了,“严公子,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严溪终于开口了,“放了我们。”
云琰煜嘴唇一抿,“放了你可以,放了苏姑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