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急如焚，却又不能不忍耐。
终于那奸细开口了。他声音颤抖，说得断断续续。但最关键的那句话众人还是听清楚了，命他传递消息之人，正是冯锡华。也是冯锡华，利用职权，让他能够轻易出入军营而不被人发现。
宗益平觉得自己被人愚弄了，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冯锡华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大的蠢材。
“冯锡华。”他咬牙切齿，“你对得起宗将军么，对得起陛下么？”
冯锡华死咬住不认，“仅凭这人的片面之词，你们就相信了？”他做出悲愤状，“督军，那日我为凌将军求情，当众顶撞你。我知道你对我心怀不满，所以借这人的嘴栽赃我。”
他眼眶通红，“你可以杀我，但这罪，我死也不能认。我们冯家三代为将，世代清白，不能毁在我手里。”
言修川哈哈大笑。
冯锡华的悲愤和言修川的大笑形成鲜明对比，一时之间，大家都愣住了。连冯锡华滚到眼角的泪都忘了流出来。
“快别说什么世代清白了。”言修川猛的收住笑声，盯着他，“我若是冯老将军，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你这不孝子掐死。”
冯锡华嘴唇紧抿，“你怎能……”
言修川打断了他的话，嘲讽道：“你以为我没有完全的把握，敢当众揭穿你么？”说完拍了两下手掌。
外面立刻有人应了一声。
冯锡华此时已是草木皆兵，他身子一抖，立刻回头朝帐外看去。
只见言修川的副官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当他经过冯锡华身边时，冯锡华用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伸手把那匣子夺过来。
这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了。明知道这匣子内装的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也明明知道这些证据如果公之于众，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偏偏不能动，因为言修川正在上面虎视眈眈。他若动了，就正中他下怀。
进退两难，身陷困局。
言修川打开匣子，从中抽出一封信，展开。
众人立刻看了过来，一些性子急躁的，更是直接拿了过来，细细审视。
匣子里面的信很多，言修川索性全都拿出来，人手一封。
甚至连冯锡华也得到了一封。
冯锡华手指抖得像抽筋一样，他两眼圆睁，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他立刻闭紧了嘴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宗益平和石超等人一直盯着他，立刻逼问道：“你明明怎样？说。”
冯锡华冷哼一声，傲然不答。
宗益平双拳一捏，就要冲上去打他。石超立刻挡在面前，护住冯锡华。
宗益平虎目圆瞪，指着冯锡华道：“现在铁证如山，你居然还护着这个败类？”他点头冷笑，“啊，我懂了，你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说完对韩胜一拱手，“请元帅下令，由我了结了这两个败类。”
石超皱眉，怒道：“宗益平你说话得带上脑子，别张嘴就喷粪。”
“你说什么。”宗益平一拳头朝石超揍了过去。
石超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宗益平要打，他也不跟他客气，两个人很快战成了一团。
忽然一张椅子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门口。
宗益平和石超动作一顿，不由得转头朝那边望去。
冯锡华正站在椅子旁边。
韩胜道：“冯锡华，别想逃。”
宗益平和石超对视一眼，立刻化敌为友，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就是冯锡华变成一只苍蝇，他们也能把他拍下来。
“奇怪我为何能得到它们？”言修川抚摸着匣子，慢慢的道：“有些是从轩辕宇帐中搜来的，有些是从捕获的信鸽里得到的。你一定不会想到，元帅早就派人盯紧你了，只要你放出信鸽，飞不到一半就会被人射下来。”
他捏起一张纸片，纸片的一角有火焚的痕迹。
“这是……”冯锡华惊呼出声，他明明已命人烧掉了，言修川怎么还会得到。
言修川搓了搓边缘的焦灰，“想知道么？”顿了顿，“很简单，因为你的贴身侍卫，早就是我的人了。”
“不可能！”冯锡华脱口而出。
言修川笑而不语。
那侍卫本来站在冯锡华身边，言修川话音一落，他就已经走了过去。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冯锡华简直气得吐血，“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是一个乞丐。”
那侍卫理直气壮，“将军你也别忘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你教我的啊！”
冯锡华胸口受到重击，“你这个，你这个……”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在场众人冷眼旁观，没有一人同情他。
“把他拿下。”韩胜命道。
冯锡华拼命挣扎，“你不能杀我，我还知道东阳军很多事情，杀了我，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将领也求情道：“元帅，不如先把此人关押起来，等他把知道的都吐干净了，再杀不吃。”
韩胜犹豫了。
冯锡华得意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不敢杀我。”
言修川一步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冯锡华。
冯锡华扬起脖子，脸上满是嘲弄。“就算你知道我是奸细又怎样，你不能杀我，也不敢杀我。”
“杀了。”
什，什么。
冯锡华愣住了，脸上笑容凝固。
众人也愣住了，“督军，此人还有用……”
言修川轻蔑的道：“东阳军主力已被我军击溃，东阳太子必亡，国中皇储未立，混乱之中我军长驱直入，何人能挡。”他看冯锡华如看蝼蚁，“我已掌控大局，他说与不说，已无半点关系。”
他越过冯锡华，走向账外。声音远远传来，“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翌日，冯锡华的头颅高高挂在旗杆上，杆上鲜血已经凝固。
胜负已分，接下来就是善后了。
这些都是韩胜的事，言修川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轩辕宇，把他杀了。
关卡已经封锁，就连山路都派了人看守。轩辕宇一个深受重伤的人，言修川不怕他能逃到天上去。
“督军，发现轩辕宇了。”
言修川眼中精光一闪，翻身上马。带着一行铁骑冲出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