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啊,抓贼啊,有人抢马了。”马主人刚从树后小解出来,就吃了一嘴的灰。他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追,狼狈不堪。
“这马我们要了,接着。”
一道白影向他飞来,他吓得赶紧把头一偏,叮的一声脆响,身后多了一块银锭。
“你说我们只给一块银锭会不会少了点。”蓝清婉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既兴奋又害怕。
“也许吧!”言修川一向只拿银票,这锭银子是他拿过的最小数目了。
“早知道就给他一锭黄金的。这里荒无人烟,他要走回去也难。”蓝清婉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言修川低头看她绯红的脸颊。
“不告诉你。”蓝清婉小嘴一抿,往马脖子上一拍,“马儿马儿,你跑快一点。”
言修川眼珠子一转,轻笑道:“我知道了,你笑他衣衫不整,连裤子都没穿好。”
蓝清婉用手挂脸颊,“羞羞羞。”
言修川失笑,“又不是我没穿裤子,你羞我做什么。”见她揪着马儿的鬃毛,便道:“你别抓太用力了,要是弄痛了它,它就不肯让我们坐在背上了。”
蓝清婉才不信,“难道它能把我们颠下去么?”
话音未落,马儿居然人立起来。蓝清婉惊呼一声,身子一歪就往地上摔去。
幸好言修川眼疾手快,一手将她牢牢抱住,另一只手紧紧勒住缰绳。
他双腿夹紧马肚,不管马儿如何奔跑跳跃,始终固定在马上。
马儿跑了一阵,渐渐慢了下来。
蓝清婉终于松了口气,“真吓人,我再也不骑马了。”她手一动,忽然觉得掌下暖暖的。低头,这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抓着言修川的手,而她的人,也紧紧靠在言修川的怀里。
她啊了一声,立刻坐直身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言修川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拆穿她。“明明是你弄痛了它,怎么反而怪起它来。别怕,以后我教你骑马。”
“谁让你教。”蓝清婉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尴尬,便顺着他的话去说。
说着说着,话题渐渐谈到了皇帝身上。
“不知他们遇到了什么,竟然会放出这种信号弹。”蓝清婉忧心忡忡,“难道碰到济北王的人马么?”
“应该不会。”言修川沉吟道,“我假冒皇帝故意被他们捉住,就是想让他们放弃追击。刘武既然连陛下的船队都不追了,又怎会在江岸上设伏,去追击陛下呢?”
“不管如何,还是快些吧!”蓝清婉催促道。“虽然我教中之人无处不在,但此处毕竟离总坛太远了,高手有限,真打起来……”她摇摇头。
言修川一夹马肚,马儿四蹄飞起,将两旁林木远远甩在后面。
越过一座山坡,远远听到呼和之声。
“他们在那里。”蓝清婉伸手一指。
空中寒光一闪,仿佛有什么兵器被击飞出去。
山坡底下到处都是散落的兵器。“有血。”言修川下马,在一处湿润的泥土上一捻。
蓝清婉也跟着下马,一拍马臀,“马儿马儿,辛苦你了,自己去玩吧!”说完把马鞍笼头等东西取下来扔在地上。
“不错,后面的事也用不上它了,放它自由也好。”坡底只有一条通道,言修川极目看去,只能看到两边高耸入云的山崖。“看来那是一处山谷。婉儿,你跟着我,切莫离开我身边。”
蓝清婉笑道:“我虽不懂武功,但身上毒药迷药一大堆,想取我性命也不容易。”她这话是安慰言修川。轻重缓急她还是知道的,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嘴巴,紧紧跟在言修川身后。
越靠近山谷,言修川越疑惑。
竟然没有一点打斗之声,难道皇帝已经被擒住了?还是他们全都被杀了?
言修川从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头。两伙人正在对峙,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敌方人多势众,却始终不肯往前迈一步。只能围成一个圆圈,将皇帝的人马包围起来。
“是五行大阵。”蓝清婉轻轻的道,“你看地上。”
言修川定睛看去,只见地上摆满了石块。乍一眼看去凌乱不堪,看久了便两眼发晕。言修川晃晃脑袋,想看得更清楚些。
蓝清婉噗嗤一声,“你别看了,小心看久了陷入魔障。”
“难怪那些人不敢越雷池一步。”言修川忽然想到蓝玉亲设的镇岛大阵。看来那次蓝玉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连他手下随便设的一个阵法都如此玄妙,潇湘令主蓝玉亲设的阵法又岂是他这种无名小子能轻易破解的。
苦笑,“只有蓝教主这样的天纵奇才,才能收服这样的奇士。”
蓝清婉听他称赞父亲,十分得意,“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哼,上次你对我父亲那么放肆,我还以为你本领有多高强呢!原来是无知者无畏啊!”
“是是是,小子错了,他日定备上百车重礼,亲自登门向蓝教主谢罪。”言修川连连作揖。
“百车重礼倒也不必,你以为是……”蓝清婉忽然不说了。
“以为什么?”言修川哪肯放过她,连连追问。
“没有什么。”蓝清婉暗恨自己失言,这人如此无耻,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岂不是正中下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言修川睨了她一眼,胸有成竹的道。
“这可奇了,难道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好,你倒说说看,你知道了什么?”人就是这么奇怪,倘若言修川一味追问,蓝清婉肯定是咬紧了嘴巴一字不说,一字不言的。但现在言修川竟然干脆利落的放弃了,蓝清婉反而好奇起来。
“百车重礼,那不就是嫁妆么?”言修川拖长声音,慢悠悠的道。
“好你个言修川,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蓝清婉恼羞成怒,拿出银针就往言修川身上戳。
这可比什么小粉拳厉害多了。长长的银针闪烁着寒光,言修川一见到就心里发憷。从石头后面一跃而出。
“谁。”那些人围了半天却不得其门而入,突然见石头后面跳出一个人来,大吃一惊。
“言大人。”
“三郎。”
相对于敌方的惊诧,皇帝这边的人简直是欣喜若狂,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皇帝就要冲出来和言修川抱在一起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须臾不离言修川,恨不得把他衣服扒开,看看他身上受没受伤。
“你是谁?”一个犹如铁塔般的汉子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言修川一番。见他衣衫破损,一副狼狈样,登时起了轻视之心。
也是,哪里有高手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再说了,武林中人讲究剑不离手,此人两手空空,别说剑了,连一块铁都没有。
“言修川。”言修川淡淡的道,“你们是谁?济北王的人马么?”
“济北王?”那人愣了一下,回头问手下,“济北王是谁?”
“老大,就是磐涿城里的那个王爷啊!”
“哦,就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老东西啊!”那人终于想起来了,大刀往地上一插,“我们兄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跟那个老东西没半点关系。”下巴一扬,“年轻人,看你细皮嫩肉的,肯定禁不起我一刀。快滚吧!”
言修川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瞧不起,这感觉实在新鲜。他微微一笑,“那是我弄错了。不知大哥是哪个山头的好汉,又为何困住我的朋友呢?”
“告诉你也无妨。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十三把刀盟主黄面太岁花二郎。”
言修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二郎铜眼一瞪,“笑啥。我这名号是兄弟取的,你敢笑,我先劈了你这狗头。”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笑话你。”言修川咳嗽连连,满脸通红,一副病弱样。
“好吧,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老子不跟你计较。对了,他们是你的朋友?”见言修川点头,便道:“那好得很,你赶紧劝你朋友把身上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我们兄弟是侠盗,只拿钱财不伤人命。”
侠盗?他们是不是对侠盗有什么误解,言修川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他也算半个江湖人,但这么耸人听闻的名号还是第一次听到。且不说那什么十三把刀盟主是不是真的,就说那花二郎三个字,实在配不上这人。
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往那里一站便是一尊铁塔。他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出跟“花”搭得上边的地方。
花二郎往皇帝身上一指,“我刚才见那人拿出好大一块玉石,那可是好东西啊!”
玉石?是玉玺吧!
言修川轻蔑一笑,连刘武都拿不到的东西,会交给你这个贼匪?做梦。
“我朋友脾气古怪得很,他自己的东西哪怕是砸碎了也不会给人。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
“既然你如此喜欢我朋友的那块美玉,不如你归顺我们,这样就能天天看到它了。”言修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真的?”花二郎是一根筋的家伙,见言修川一片真诚还真信了。
他的手下看不下去了,大叫道:“大哥,他骗你。”
言修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花二郎脸上挂不住了,回头怒吼,“我知道他骗我,不用你提醒。”咬牙,“你这小白脸,给脸不要脸,给我上,把他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