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胜拘束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云思姑娘,你……你怎会来此?”
云思巧笑倩兮,“韩公子这话问得真妙,我不在此还能去哪儿?”
韩胜轻轻给自己一嘴巴,“见了姑娘,我这嘴巴都不会说话了。啊,你怎知道我姓韩?”
云思波光流转,“韩公子是花间楼的名人,我一日三遍的听姐妹在耳朵边念叨,想不记住都难啊!我那些姐妹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韩公子既能让她们如此记挂,想必定是个俊俏郎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韩胜向来对自己容貌十分自信,现在得到云思夸奖,更是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不敢当,不敢当。说到俊俏,我怎比得上三郎。”
“三郎?”云思惊呼一声,“这位莫不是言家三郎?早就听说一句话,做官当做当朝宰,嫁人当嫁言三郎。言家三郎是多少闺阁女子的如意郎君啊,我先前还觉得言过其实,如今一看嘛,才觉得传闻不如见面啊!”
她虽然口口声声在赞扬言修川,但言修川总觉得这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而这份古怪中还有一丝丝不易觉察的醋意。
醋意!
言修川打一个激灵,猛的看向云思眼睛。
难怪他总觉得似曾相识,这双眼睛分明和落落如出一辙。
天下间哪里会有人生得一模一样的眼睛,言修川的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韩胜见她如此称赞言修川的容貌,不高兴了。正要挤兑言修川两句,忽然见他脸色不对,反而关心起来,“三郎,是不是这里太热了?你都出汗了。”
“没有。”言修川躲开韩胜的手,自己抹了一把汗,“我只是……只是有些不舒服。”
云思笑吟吟的道:“莫非是此处脂粉味太重了,让言公子不适?”
言修川目光游移,“也许。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
云思似笑非笑,“哦,那看来我得离三郎远一点了,免得三郎闻到我身上的脂粉气,被熏得难受。”
言修川连忙道:“姑娘自然不能和那些女子相提并论。”
韩胜觉得奇怪,刚才言修川还是一副不把此间女子看在眼里的模样,怎么一转眼竟变得这么谄媚起来。果然啊,什么清冷啊,孤傲啊,都是装出来的。女人都喜欢若即若离,看来这言修川才是花丛老手啊!
“公子这话言不由衷啊!”云思轻轻一笑,“既然小女子在公子心里与他人不同,公子为何直到现在都不敢看小女子一眼呢?”
韩胜唯恐天下不乱,“三郎,你这就不地道了。云思姑娘是这里的头牌,多少大官砸了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云思姑娘说不见就不见的。先在能出来与我们见一面,你怎么竟然连正眼都不看人家呢?”
言修川深吸一口气,认真看向云思。
挑衅,责备,怒火,爱意……
言修川刚刚抹掉冷汗的额头又重新布满了密密层层的汗珠。他只觉得如坐针毡,一定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我……我家中还有要事。”
“怎么才来就要走?”韩胜一把拉住了他,“难得云思姑娘陪我们,你走了,岂不是落了人家姑娘的面子?”
云思斟了杯酒,笑吟吟的递到言修川唇边,“若公子觉得妾的蒲柳之姿尚能入眼,就请公子饮了这杯中物。”
酒杯已至唇边,面前佳人又巧笑嫣然。就是毒酒,言修川也必须一口饮尽。
“这才对嘛!”云思把酒杯放下,拍了两下手掌。
门外登时走进十来个姑娘,将这间雅室坐了个满满当当。
“姑娘,这是何意啊?”韩胜心知肚明,如此烟花阵仗他甘之如饴,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云思高声道:“姐妹们,你们不是一直想与言家三郎亲近亲近么?眼前这位俊俏公子,便是言家三郎了。”
众位女子眼中立刻放出光来,看着言修川的样子如同看待落入狼群中的小羊羔。
“云思姑娘。”言修川急了,“我心中已有爱人,绝不会做出对不住她的事情。姑娘此举……实在不妥。”
云思冷笑一声,“心中既有爱人,又怎会踏足烟花之地?言公子口是心非啊!”
言修川急得只差没指天立誓了,“都是子长的错,是他硬把我拉进来的。”
韩胜正在和一位姑娘调情,听到言修川这么说,不乐意了。“三郎,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啊!腿长在你身上, 你若不愿意,我能把你拉进来么?”
云思凉凉的道:“对啊,言三郎这栽赃嫁祸的本事也太幼稚了。三郎身为陛下的郎中令,护卫陛下安全,这武功嘛……高明不高明,妾不敢断言。但至少是比韩公子高明的!若三郎一心拒绝,韩公子就算长了十条手臂,也不能把你拉进来啊!”
言修川百口莫辩。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真要狠狠给自己几个大耳光。
云思摇着扇子,眼中精光一闪,“众位姐妹,错过了今日,你们就再也不能和三郎如此亲近了。”
话音方落,一群姑娘立刻把矜持抛开,往韩胜和言修川身上扑了过去。
韩胜是喜不自胜,求之不得。
言修川则是如坠地狱,生不如死。
他推开了一个,又扑过来一群。最糟糕的是,这群烟花女子穿得十分单薄,一个不小心手掌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不敢用内功,又不能用擒拿手,顾得了这边丢了那边。
不到一会儿,束发的玉冠已被抽开,发丝落了一肩。
他生得俊美,平时因为束发的关系,气势凌厉,让人不敢亲近。现在发丝垂落下来,还有几缕乱发颤巍巍的落在脸颊旁边,倒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柔。
众位女子看得呆了一呆,短暂仲怔过后,攻势越发猛烈。
言修川的衣襟被扯开,露出里衣。
他万分庆幸现在是冬日,穿得厚重。若是夏日,此刻他已经袒胸露乳,不着寸缕了。
“三郎,你躲什么啊,难道我们姐妹是老虎,能生吃了你?”
你们比老虎还可怕啊!
言修川肚中暗骂,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云思那处看去,“云思姑娘,我已是这副模样了,你能消气了吧!”
云思握紧扇柄,“三郎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消什么气,难道你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了么?”
言修川咳嗽两声,把已经伸到怀里的手重重抽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外面说话去。”
云思冷哼一声,偏开了头不看他。
“三郎,三郎,你就疼疼奴家嘛!别总看着云思姐姐啊!”一个女子嘟起嘴巴就往他唇上吻。
“滚开。”言修川终于按捺不住,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几招擒拿手过去,在一片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云思的手,带着她就往门外走。
“哎,三郎,你这是做什么?”
韩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仲怔了一下就要去追。但这群女子哪里会放过他?跑了一个言修川,如果再跑一个韩公子,那她们的脸往哪儿搁啊!
“放手,放手。”云思一边扭动手腕一边挣扎,“言公子,你这么做实在有辱斯文。”
言修川恍若未闻,一路拉着她穿过回廊。当要下楼梯时,云思一脚踩在言修川脚上,趁他疼痛之际挣扎开来。
“跟我走。”言修川冷声道。
“笑话,我是这里的头牌,你想带我出场,也得问过妈妈。”云思冷笑道。
“落落,直到现在你还要装么?”
云思目光一颤,强行镇定下来,“什么落落,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说完扭头就走。
言修川一把抓住她,一字一顿的道:“是不是胡说,扯下面纱就知道了。”
云思怒瞪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面上一凉,面纱已经落到了言修川手里。
那容貌赫然就是苏落。
苏落抿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否则,你以为我为何不对那群女人动手?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让你出了这口气,你不知会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苏落冷笑两声,“我跟你闹?言修川,你偷偷摸摸来逛青楼,还说我跟你闹?你要逛就逛吧,还逛到自家产业里来,让我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我知道男人就像猫儿一样,爱偷腥,但是偷腥也得把嘴巴擦干净,否则就太难看了。你说是不是,言修川?”
句句如刀,字字诛心。
论起嘴皮子的功夫,言修川永远比不过苏落。况且此次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他忍住气,“不管怎样,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以后呢?就是许诺,就是哄骗,甚至……”苏落脸颊一红。
“甚至怎样?”言修川心知肚明,只要苏落略微松动一下,他就能寻到缝隙突破进去。
苏落哪会如他的意,侧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怎样。你能找女子喝花酒,我也能找男人。你若想留下来看,那就随意。”
言修川怒了,“你敢。”
苏落挑衅道:“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