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懒得和你计较。反正啊,如果能从你脸上看到讶异,除非天塌了。”
华胤摇头,“其实你看到过的。”
醴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什么……啊,你是说……”
华胤目光如水,看得醴恒脸皮慢慢红了起来。
他咳嗽一声,“今天那人犯居然一口咬定主使之人是丞相。我听到这消息时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命人去打探了一遍才敢相信。你说那人犯是怎么回事,忽然昏了脑子么?”嘿嘿笑了一阵。“不管这样,这次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如果还弄不死吴帆,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说了一阵,见华胤仍然一脸平静,用手肘捅捅他,“喂,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不用丢命了,不用逃亡了,你不高兴么?”
华胤淡淡的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会没事的。”他唇角微微一勾,现出几许冰冷的笑意。“死的,只会是别人。”
醴恒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难道……”
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样,那华胤也太可怕了。连这么长远的计策都能筹谋得到,他还是人么?
“干么这样看着我。”华胤把他的嘴轻轻合上,“这嘴巴张得这么开,都能塞得进一只鸡蛋了。”
“鸿渐。”醴恒吞了吞唾沫,“难道真是你……”
“什么?”华胤笑吟吟的,和醴恒大惊失色的模样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人犯其实是你的人吧!你早就想到我会让他们刺杀唐骏,也知道唐骏会对他们严刑逼供,所以……你就让他在御前翻案。好狠,死得如此决绝,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让死人开口。”
“元晦果然聪明,我筹谋得这么隐秘都瞒不过你。”
“行了,你夸得出口,我可听不下去。”醴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现在已有了结果,你瞒得滴水不漏,别说是我,就连吴帆都看不出来。”
“承蒙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醴恒瞪了他一眼,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你居然连我都瞒住了。可恨我居然一无所知,还为你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真傻,你这么聪明,如果连你都没办法逃脱大难,我这个蠢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华胤听他越说越不对劲,脸上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醴恒自顾自的道:“鸿渐,你太会做戏,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真的分不清。我是个笨蛋,你要摆弄我比摆弄一个木头娃娃还简单,你又何必骗我。”
“鸿渐,我没有骗你。”华胤蹙眉,“从来没有。”
“对,你没有骗我。你只是把话藏了一半,让我胡乱瞎猜。然后又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笑话。”
醴恒越说越气。但他打又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恐怕还没争辩两句就被他绕进去了。这样惨痛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他越想越悲凉,既然打不过骂不过,至少他还能跑啊!
醴恒刚迈开腿,后衣领就被华胤拎了起来。华胤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拎了他就跟拎一只小鸡一样。
“放开,放开。”也不知道是披风勒住脖子的缘故还是太过生气的缘故,醴恒一张脸红扑扑的。
华胤把他转过来。
醴恒看了华胤一眼就把目光偏开了。
华胤这张脸太有欺骗性,对着这么一张俊美无害的脸,谁能恨得了。
华胤的目光太温柔,当他专注看人时,总能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你总是这样……”醴恒眼睛盯着地面,小声嘀咕。
一根手指把他的下巴挑了起来。
他不喜欢华胤这种轻佻的动作,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女人。
他把头一偏,从华胤的指下逃脱开来。
但华胤的手指如影随形,竟然捏住他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来。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时,醴恒好歹想起来此时他们还在外面。就算无人经过,但也不知道隐匿之处躲藏着多少双眼睛。醴恒虽然喜欢听戏,但绝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怎么?”华胤挑眉。
这种危险的眼神让醴恒心头一颤,“不能在这里。”
“好,我们换个地方。”
醴恒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等回过神来时双脚已经站在了门内。
火炉子正在旺旺的燃着,融融暖意甚至让落在肩头的积雪也融化了。
“感激把披风脱了,免得着凉。”
华胤手指修长,解披风的动作灵巧又好好看。醴恒目光如着魔一样黏在华胤的手指上。
“看呆了?”华胤笑得不怀好意,“我不仅会解披风,还会做很多很多……让人高兴的事。”
他声音低沉悦耳,连心脏也不禁跟着他声音的节奏而跳动。
醴恒捂住胸口,“你不要这样说话。”
华胤心知肚明,却故意凑近了,“不要怎样?”他气息拂过醴恒唇瓣,将彼此的距离压得极薄。
“就是……”醴恒拼命往后仰,他听到了骨头发出的格格声,他的腰都快要断了。
华胤轻轻的笑,他没有发出声音,胸腔震动,气息惑人。
“你说过,只要不在外面,随便我怎样都行。”最后一个字隐没在唇齿之间。
醴恒终于被他攻城略地,再也抵抗不得。
虽然手掌还是抵在胸前,但这种半推半就的抵抗,华胤从不放在眼里。温柔等待,隐忍退让从来不是他华胤的风格。攻城略地,得寸进尺才是他华胤的作风。
若不是看醴恒几乎晕死过去,华胤绝不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两唇之间拉出长长的银丝,华胤伸出鲜红的舌尖,故意在醴恒面前缓慢的,仔细的一一舔去。
醴恒的唇更红了,那层水光更耀眼了。
他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
醴恒头顶几乎冒烟。用力瞪一眼华胤,却见对方老神在在。是啊,期待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脸红羞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醴恒有个习惯,觉得烦恼时就会用力咬自己的唇。
这次他也一样。
“被咬。”
“你连这个也要管么?”醴恒被激起的叛逆心,挑着眉梢,当着华胤的面重重咬了一口。
华胤的眼神暗沉了几分,他低低的笑,“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么?”
他怎会知道。
华胤一伸手,竟然用了隔空取物的功夫把一面镜子平平吸了过来。
醴恒警铃大作。
他看着镜子,镜子里的那人也同样看着他。
一双杏眼泪光点点,两边脸颊粉粉的泛着春色。一双唇瓣更是诱人,尤其被咬住的地方,比别处更鲜红,血色与惨白形成形成鲜明对比。
他脑袋轰的一声,终于明白华胤为何让他别咬了。他这个笨蛋,居然还当着华胤的面又咬了一次,岂不是明摆着诱惑华胤么?
“看来你明白了。”华胤手一扬,那镜子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桌子上。
哐当一声响,不大,却惊得醴恒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
华胤轻松按住了他,“现在想跑,不觉得太晚了么?”
往时柔软舒适的床铺此刻在醴恒眼里堪比洪水猛兽。
“这个……我们还没说正事。”他绞尽脑汁,极力推脱。
“什么正事也比不上眼前之事重要。”
醴恒死死抓着桌角。
华胤抬手,啪的一声,桌角平平整整的被他切了下来。
醴恒抓着半截桌角,傻眼了。
“等等,等等。”
他好恨,若是当初他狠练下盘功夫,现在就不会这么轻易被华胤拖走了。
被扔到床上,还轻轻的弹动了两下。
醴恒很有经验,没等看清眼前情形就一骨碌滚到了里面。
华胤坐在床边,笑吟吟看着他。如同猎人看待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这次真能至吴帆于死地么?”醴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正经一点,可惜他那紧紧攥住被子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华胤轻轻叹息一声,“元晦,你真会煞风景。”
就是要煞风景!
醴恒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不让自己被华胤诱惑。郑重其事的道:“你花了这么多心思,设下这么个局,如果不能将他打得再无回天之力,那岂不是更可惜了么?华胤,我在宫中也有一些耳目,不如让他们在皇帝耳边鼓动一下。”
华胤往前一抓,醴恒警觉的一缩。
华胤蹙眉,“元晦过来。”
傻瓜才会过去。
醴恒用力绷紧脸皮,用一种你真是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华胤,“华胤,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先把正事解决了。”
华胤静静看着醴恒。
醴恒即使心头怵得厉害,也不让自己挪开目光。
华胤知道今日这只已经煮熟的鸭子算飞了,微微一笑,“好吧,你既想说正事,那我就跟你说正事。反正来日方长。”
醴恒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来日方才”这四个字说得这么毛骨悚然。
他咽了咽口水,“你说,我听。”
华胤慢慢的道:“这个局,不在于我设置得精巧与否,而在于皇帝是否愿意相信。”
“皇帝连卫尉府都围了,看来是相信的。”醴恒犹豫的道。华胤聪明,他说一句话胜过自己苦思几天几夜。他期待的看向华胤,“鸿渐,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