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轩还真不愿意见到蓝清婉,宣蕴华既愿意亲自去说,那再好不过了。
便让杨云领着她去。
刘萱要跟,雪君轩却道:“萱儿,我们也好久没见了,陪我说说话吧!”
刘萱没办法,只能留了下来。
宣蕴华跟着杨云走了一阵,见越走越偏,心中有些奇怪,“杨云姑姑,这位名医当真住在这里么?”既是府上贵客,怎不住在热闹繁华之处,偏偏要住在这么清冷僻静的地方呢?”
“这位贵客脾气有些古怪。”雪君轩是当局者迷,杨云站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但她终究是个奴婢,有很多话都不能直接宣之于口。便隐晦的道:“郡主,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宣蕴华知道杨云的身份绝对不仅是一个奴婢,便客气的道:“杨云姑姑有话,但说无妨。”
杨云便道:“依着奴婢的意思,郡主还是别去见这位蓝姑娘了。她医术虽然好,也没到药到病除的地步。否则她住在我们府中这么久,怎的竟不能治好夫人的病呢?何况……”她看了宣蕴华一眼,咬牙道:“何况她在三郎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三郎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的。”
她知道刘萱的目的就是挑拨宣蕴华和蓝清婉争执,与其日后再从刘萱口中知道那二人的情分,不如现在告知了她,让她心中有个数。
“三郎?”宣蕴华一时没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就叫出了言修川的小名。猛的惊醒,脸颊立刻染上红霞。“我……我不是故意……”她顿了顿,用手背挡住脸庞,“杨云姑姑,难道这位蓝姑娘和言大人……”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杨云眼中有赞赏,“不错,言大人十分爱重这位蓝姑娘,所以……”
下面的话语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宣蕴华轻轻咬住下唇,“杨云姑姑,多谢你告知于我。”
杨云立刻回礼,“郡主不怪奴婢多嘴,奴婢已经感恩戴德了,何必言谢。”
“但是,我还是想去见一见这位蓝姑娘。不管她是否和言大人……”宣蕴华坚定的道:“光是她的这身医术,就值得我去见一见。”
“好,请随奴婢来。”杨云真是对这位宣华郡主刮目相看了,光是这胸襟气度,就把刘萱比了下去。
等到了蓝清婉居住的院子,宣蕴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天边落霞红艳如胭脂,满地落叶灿亮如碎金。几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院子寂静,那咔擦咔擦的声响分外清晰。
宣蕴华踩在落叶上,绣鞋软绵绵,发出沙沙的轻响。
“杨云姑姑,今儿又来了哪位贵客?”
宣蕴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花丛之中,隐隐站着一位女子。
那就是蓝清婉。
不知为何,她如此笃定。
那女子怀中抱着一束菊花,分花拂柳一路走来。她浅笑盈盈,让人如沐春风。
“蓝姑娘。”宣蕴华福了一福,向她见礼。
蓝清婉回礼。将手中花束交给沁雨,“找个瓶子把它插上。”又对宣蕴华道:“宣华郡主来得真巧,前儿三郎刚得了一壶好茶,不如一同来品?”
“你怎么知道我是宣华郡主?”
蓝清婉一笑,在前头引路,“为了迎接郡主,府中这些天忙得跟什么似的,我怎会不知。”
没见到蓝清婉时,宣蕴华一直在想那该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言修川念念不忘,才会让刘萱一直记恨,甚至不惜挑拨自己与她为敌。
等见到了蓝清婉,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言修川会将她放在心里。
“我来,是想求蓝姑娘到锦西,为我父王治病。”
蓝清婉手上动作一顿,“治病?”她目光闪动,“你怎知我会治病?”
宣蕴华犹豫了一下,“是……丹阳郡主说的。”
“原来是她。”蓝清婉轻哼,“是了,她确实会这么说。”
将茶杯放回桌上。白烟缭绕,房中弥漫着茶水的清香,但两人都没有饮茶的心思。
宣蕴华热切的看着蓝清婉,“蓝姑娘,我父一直被病痛困扰,日夜不得安宁。我知从此处前往锦西,路途遥远,你定然万般不舍。但是我……但是我……”她一片赤诚,想到她父王痛苦的情状,一时难以自禁,竟然哭了出来。
“郡主。”紫枫从小伺候宣蕴华,最见不得她哭了。一边替她拭泪一边道:“蓝姑娘,您就应下了吧!锦西虽远,我们一定会待您如上宾,不会让您受到半点委屈的。”
宣蕴华却知道蓝清婉不答应,绝对不是因为锦西路途遥远。
她看了杨云一眼。
杨云知趣,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好了,此处已经没有外人了,蓝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宣蕴华道:“我是真心诚意的请姐姐去。纵然……”她抿了抿唇。“姐姐放心,我绝不会像那丹阳郡主一样心怀不轨。”
蓝清婉抬眸,有些惊讶,“你竟然也知道她心怀不轨?”
“初时是不知道的。”宣蕴叹了口气,“我以为她是真心为我父着想,到后来听了杨云姑姑的话,才觉出不对。蓝姑娘,你和她有纠葛么?”
问出口后,又觉得唐突。赶紧补救,“您不说也没关系,是我问得冒撞了。”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蓝清婉很喜欢宣蕴华。同为郡主,同为皇室中人,这位宣华郡主就比刘萱可爱得多了。所以她便把刘萱和自己的瓜葛慢慢说了出来,其中涉及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当然巧妙的隐去了。
但纵然如此,也听得宣蕴华桥舌不下,“我……我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那么……那么……”那么她将自己引来蓝清婉这边,是想借刀杀人了。
“郡主果然是聪明人。”蓝清婉十分欣慰,她虽然不怕勾心斗角,但她更喜欢跟光明磊落的人交往。“郡主,雪夫人邀你过府,打着什么心思,想必郡主比我更清楚。”
宣蕴华脸颊绯红,讷讷的道:“姐姐在说什么呢?”
蓝清婉见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郡主……莫非喜欢上三……言大人了?”
“绝无此事。”宣蕴华立刻否认。
美女慕英雄,言修川征战四方,就算她远在锦西,也时常听到他的事迹。再加上唐国公时常在耳边夸赞,要说她对言修川没有半分钦慕之情,那真真是骗人。但也仅限于此了。言修川虽好,心中既已有了人,她就绝不再多看一眼。
她是宣华郡主,唐国公爱女,自有她的傲气,怎会跟其余女子争抢男子。
她见蓝清婉不信,便道:“姐姐放心,我的夫君,自然是那顶天立地之人。言大人再好,如今心里已经有了姐姐,我便绝不会跟姐姐争。”
她双眸明亮,如一汪潭水,清澈见底。
蓝清婉信了,握住她的手,“你既肯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妹妹了。”
宣蕴华笑道:“求之不得。我父王极其爱重我娘,为了我娘,至今不肯纳妾。可惜我娘身子单弱,这么多年,也未曾给我添上一个弟弟妹妹,我实在孤单得很。”
蓝清婉起身,“你且等一等。”说完就走入了内室。
宣蕴华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只见蓝清婉手里托着一个木盒,袅袅娜娜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我既认了姐妹,我这做姐姐的,当然要奉上见面礼了。”
“姐姐也太客气了,你我一见如故,用不着这些虚礼。”宣蕴华赶紧推辞。
“你不收?”蓝清婉侧头,笑得古怪。
宣蕴华犹豫了。不收,又怕她生气。
沁雨当然知道这木盒里放的是什么,便把木盒往宣蕴华面前推了推,“郡主,您若不收,肯定会后悔。”
紫枫凑趣道:“难道这木盒里有仙丹么?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
沁雨笑吟吟的道:“虽不亦不远矣。只是这仙丹你家郡主吃了没用,你家侯爷吃了还有点用处。”
宣蕴华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把那木盒抓在了手里。“姐姐,这……”她看着蓝清婉。
蓝清婉对她点头,示意她打开。
一打开木盒,一股馨香登时冲向鼻端。宣蕴华从未闻过这种香,如天山雪莲般冷冽,又如暗夜昙花般清雅。
“这是什么?”木盒中有三个蜡丸,每个只有指甲盖般大小,在木盒中咕噜噜的滚来滚去。
她拈起一颗,外面裹着蜡层,都能闻到如此浓烈的香气。不知剥开蜡层之后,里面是怎样一副情形。
“这药丸……是给我父王的么?”
“这药丸是我以前炼制的,普天之下只有五颗。现在我将三颗赠于你。”
紫枫被宣蕴华骄纵惯了,立刻道:“蓝姑娘,不如你将剩下的两颗也送给郡主吧!”
沁雨眉头一皱,“你说得轻巧。你知蓝姑娘为了炼制这几颗药丸花费了多少心血么?一颗药丸已经足够把人从阎王殿里拉回来。若是练武之人,还能让他功力大涨。江湖上不知多少人花费重金向姑娘求药,姑娘连一面都不见。现在一下子赠了三颗给你,你还不满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