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封珩压根没回头,轻描淡写抛出个时间,我和李柏顿时精神起来,但其实他说三分钟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鬼知道。
总之我们俩像是重新被打了鸡血一样,摇头晃脑,甩开胳膊腿打算奋力冲刺最后三分钟。
眼见着看到了植物园就要跑到头儿了,封珩面前突然跳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大蜘蛛,这东西刚才好像躲在一旁那朵绿色的花下。
我下意识想停住脚步,被封珩给制止了,他直接朝蜘蛛跑过去,就我们现在的速度,跑到蜘蛛前不过七八步,根本来不及绕开。
蜘蛛不负众望朝封珩跳过去,我跟在他后面出了一背冷汗。
它跳起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藏在额叶下面的唇,已经准备好要一口咬在封珩身上。
我看不了蜘蛛,从小就看不了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这一点我和李柏在某种程度上一致,只不过他比我更上一层楼而已。
我没看清封珩是怎么动作的,那只拳头大的五彩蜘蛛直接朝远处飞了出去,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我瞪大了眼睛,那句艺高人胆大已经不足以形容封珩这样的,这简直,就是简直了……
此时此刻我感觉手没文化真可怕的另一层含义,在形容一个人的时候竟然词穷,这也太尴尬了点。
越过大蜘蛛,我们仨陆陆续续跑到石道上。等确定安全后我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不闲着朝四下看,发现在我们所在石台边上有一条两指宽的凹槽,里面的泥土颜色竟然是暗红色的。
“朱砂和一些驱虫粉末混合泥土填充,里面的东西不会越过这条线。”封珩见我一直盯着地上的凹槽看,难得主动开口解释了句。
“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找第四层入口,我觉着越下越深,真能出去?”李柏坐在我身边,他一身衣服好几处还在滴水,随便动动就一股水腥味儿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鼻子,一想到自己也一身这味儿,心里就跟有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只有三层,出口在第三层钟乳洞下。”封珩扭头朝身后扫了一眼,垂下眼皮看我们俩,我立刻心领神会,挣扎着站起来,扯动膝盖上的伤口,疼得我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李柏和我差不多,他这些年在家养的十分不错,在部队里的艰苦虽然还记得,但能不能接受就是两码事了。
“咱能不跑吗?”他眼巴巴看着封珩,等他点了头才长出一口气。
我们仨一前一后继续往里走,我把挂在脖子上的防水灯关掉,就着封珩的手电观察前面。
他走到了一个石洞前,在石壁上用手摸了摸,这样一来一回将附近三四个石洞都查看一遍后,选择了其中一个。
我问他这些石洞是做什么的,封珩敲了敲石壁说,“一些给人走,一些给这里的其他生物走,一旦选错就只能成为食物。”
我啊了一声,立刻说道,“那封雷和白临夜怎么办?”
“我去,小飞你还担心别人,要不是遇见封珩,你最该担心自己好吧。”李柏毫不迟疑的给我拆台,但从他脸上我也看出了担忧。
我们俩沉默的跟在封珩身后,走了好一会儿,封珩突然说,“不用担心,他们会安全到达出口。”
这一句话我听出了很多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突然转的快了,只一脸狐疑的盯着封珩的后背。
白临夜和李柏是一起到的岗扎日,封雷我原以为是自己跟来,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我暗骂自己一句,早该想到一点,当初在寨子里那么危险封雷都只敢暗中操作,这时候又怎么会自己跳出来,这里面肯定有封珩授意。
石洞看似平整,但用手一摸就能摸出人工开凿的痕迹,我走了一段仔细感觉,发现地面朝下倾斜,但很轻微,不注意根本感觉不到。
“你知道我爷爷最近在做什么吗?”一直沉默有点尴尬,我想了想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
“嗯,你放心,他暂时安全。”
我咧了咧嘴,我要的是这回答?嗯,好吧,好像这回答也行。
“你真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总觉得你们俩有事瞒着我,你告诉我,我这不是错觉对吧。”我一脸我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他还是拿挺拔的背对着我,“等离开这里再说。”
这算是变相回答了吗?我心里琢磨着,觉得应该是,于是满心期待出去后就能知道所有一切,起码别让我脑子里的问号再增加。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石道像是无止无境,我走的腿都软了,竟然还没看到尽头,忍不住问封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路线弄错了。
他摇头说不是,我们一直在盘旋往下。
我一愣,李柏先一步诧异道,“盘旋往下?我没感觉啊,我觉得我们一直在走直线,就是有点朝下的弧度,没转过弯儿啊。”
他挠了挠头用手在两侧石壁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出来。
“这里就如同人身体里的肠道,一层一层往下盘旋,你们没感觉出来很正常,当初设计者要的就是这效果。”
封珩说的轻描淡写,我和李柏却同时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这不仅是歧视我们的能力,还歧视我们的智商。
“呃……那你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就在这下面?”我可没忘我们到底是来干吗的。
但显然我以为的和封珩来做的事,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等我们到了石道尽头时,我入眼看到的竟然是一排排数不清的书架。
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摞书简,像是在许多年间,有无数人将当代书简带进来,然后按照分类一一码放好。
“我去,人类史上最大知识库吧,这里面的东西要是问世,考古界一定起个惊涛骇浪。”李柏冲到书架前伸手就要去摸,蓦地又停住手,神情一瞬间变得悲痛。
我垂着眼皮没说话,从看到这里的东西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想起李叔他们,这么长时间过去,父母的死在他心里还是一根尖利的刺。
封珩肯定不会安慰人,起码我没见他安慰过谁,我们三个人各自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观察整个石室。
“小飞,你快来看这个。”李柏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了情绪,指着被单独放在一格架子上的竹简让我看。
我只抬了一下眼,立刻心跳加快了速度,这在高原上算是比较危险的事,可我他妈连最忌讳的活蹦乱跳都做了加强版,这点程度又算得了什么。
“这跟咱们见到的那个是不是一样?”他见我满脸错愕,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点头明确他的猜测,这个格子里的竹简确实跟我们在古楼里看到的一样,我记得那竹简最后封珩扔给了我,我又扔给了李柏。
但最后肯定还回到了封珩手里。
我那时候昏迷不知道情况,于是用眼神询问李柏,他直接看向封珩,看到他已经朝我们走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又转了方向。
“啥意思,假的?”我问李柏,他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我们赶紧跟着封珩继续往书架中走,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卷一模一样的竹简,这些竹简有的落满了灰尘,有的则十分干净。
封珩最后在靠近中心的书架前停住,伸手把放在架子上的竹简拿起来,随后把自己背包里的另外一卷放了上去。
我和李柏看的一头雾水,心说他这是什么操作。
突然李柏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木楼里的是假的,现在这个才是真的吧。”
我心里有这个想法,但我不想承认,那岂不是说我之前的苦都白受了,还连累老喇嘛丢了性命。
“不应该吧,废了老大劲儿,得一假的?”我说着眼睛不由票了眼封珩,想着他多少会解释两句,起码让我们明白这到底咋回事。
封珩确实解释了,他就说了四个字,以假换真。
我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猜测前后事情的关联,发现最早竟然可以推到当年爷爷找封珩那会儿,他时候从古城里不是也拿出过一卷竹简,难道那也是假的?
不对,我甩了甩头,觉得这么解释不对,这里面的猫腻肯定没这么简单。
封珩将竹简妥善装好,对我们俩再三叮嘱说进了钟乳洞一定不要乱碰,我问他里面的石头是不是有毒,或者连接机关什么的,他直接摇头说是毒虫。
我嘴角狠狠抽了抽,心说蛇草水池里没见着毒虫,这会儿却要从虫堆里走,看来天上那馅饼不砸着人是不会罢休。
绕过偌大的书库,我看到一扇约莫四五米高的巨大石门,我盯着门上花纹挑眉,这种花纹我曾在古城里见到过,就在阴阳桥后皇城门上。
那时候只草草扫了一眼,要平时形容我肯定形容不出来,但如果再出现在面前,我一定认得出来。
“我们到过的地方是不是都有联系。”我没打算问谁,只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从流沙下到古楼,再到后来的乌蒙山和樟树药王庙古楼,然后是这里,每个地方看似天南海北,但细细一想,其实每个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