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上前面俩人时,黎娜脸色十分难看,看来她又在封珩面前吃瘪了,也不知道这姑娘的脸和心都分别是什么做的,这么能抗。
“这姑娘心够大的啊,被拒绝多少回了,还这么死缠烂打。”李柏低声跟我说,语气里有佩服,他就做不出这事,别人拒绝一回就不带想第二回的。
我跟着点头,我也差不多,很多事如果自己力所能及,绝对不想着找别人帮忙,所以就显得这拒绝更重要。
接下来一步一步都十分谨慎,因为不知道机关在哪里,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只能层层绷着神经,惊弓之鸟估计都没我这么紧张。
李柏朝下看了眼,发现朝下能清清楚楚看到底下的东西,包括那块不大的石碑,他觉得奇怪就说给我听。
我一听也奇怪,扭头朝下看了眼,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嘴就吼,“着火了,快跑,下面着火了。”
卧槽,那么大火势怪不得他看得见下面,这要看不见才见鬼吧。
封珩头也没回,还是那个节奏那个频率一步一步朝上走,我心里着急啊,可看见封珩这样,我也只能把着急给压下去,一步三回头朝上走。
一路没再遇上机关,倒是身后的热度一浪高过一浪,到最后我甚至都不敢回头,生怕那火烧到了屁股后头。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封珩突然一个箭步跳过一片区域,扭头让我们也一一跳过去。
我没多想,走到近前想学着他那样子往上跳,跳之前下意识垂头看了眼,顿时魂都散了散。
底下是一块一米见方的空格,里面密密麻麻放了无数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就在下面死死盯着我,我迈开的腿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一步也迈不过去了。
那些眼珠子像是活的,见我盯着看,竟然骨碌碌转了起来,莫名其妙我竟然看懂了这眼珠子的情绪,它们在笑,笑的异常诡异,像是即将再多一个伙伴似的。
啪!
脸上猛地被人甩了一个大嘴巴子,我浑身一个激灵,浑浑噩噩抬起头,就见封珩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一下子我就清醒过来。
他这眼神也太提神醒脑,我咽了咽口水,在他的示意下一咬牙一闭眼跳了过去,李柏随后也跟过来,小半个裤腿都给高温给烤焦了。
“哎呀,疼疼疼,小飞你再迷瞪会儿我就熟了。”李柏一边扯裤腿一边哭丧着连对我说。
我嘿嘿笑了两声表示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底下那些眼珠子好像有魔力一样,我移不开眼呐。
“火不会烧过来吧,这些眼珠子……”我说着又想朝下看,被封珩一把拽到了身后。
他把我和李柏拉离空格,“不会烧过来,上头不会有机关。”说着已经快步往上走。
我赶紧跟上去,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刚才那种连走都走不了的情况没再出现。
踏上台阶一瞬间,我感觉到脚下的木质台阶好像变了,但我没时间多想,跟着封珩往上一阵狂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狂奔,反正就跟着跑。
跑出去百十米他才停住,脸不红气不喘的朝下看,我则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往下看。
只见一片大火通红,但不管怎么烧,就是越不过那块放着眼珠子的空格,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竖在前头,阻挡了所有火苗。
“传说中的法术?”李柏气还没喘匀,嘴里已经开始胡说八道,这世道哪来的法术,就算有那些年也给灭干净了。
我心里这么想,但脑子里忍不住还是往这上头溜达了一圈,最后暗暗定了结论,不知名磁场力量,再不就是古时候某种幻术,就,就跟魔术差不多那东西。
虽然在心里我觉得大唐的幻术比现在的魔术牛逼太多。
“不是,我们脚下的台阶是石头。”我按在台阶上的手摸了摸,手感再清楚不过,不会弄错,难怪火烧不过来,没能烧的东西了。
李柏眨了下眼,手赶紧摸了摸地面,“哎,真是,怎么成石头了,看着都一样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心里多少怀疑刚才封珩往上看就是看这里,他应该早就看出这上头变成了石头,火势无法蔓延。
黎娜站在封珩身边,抬眼朝上看了看,映着火光显得她脸色异常红润。
“往上是石雕塔楼,整个建筑依附在山壁之上,我们应该离出口不远了。”她说着看了眼封珩,眸光闪了闪,随即落到了我脸上。
我心说你看我做什么,我对这个又不了解,但我又不好直接怼回去,毕竟人家这次还真没啥恶意,所以只能嗯了一声朝上看。
石壁很高,就算有火光映照也看不到最上头的情况,目力能及范围内都是和下面塔楼一模一样的建筑,要不是黎娜说这是石雕的,我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这技术真是绝了,对比咱现在盖的钢筋水泥豪华牢房,简直不是一个档次。”李柏感叹着说,他部队一哥们结婚因为一套房子闹掰还进了牢房,让本就对城里房子没啥好感的他怨气更大了。
具体事情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赞同一点,不管家里穷不穷,是真的对那种一摞十几二十层的楼房确实喜欢不起来。
“那是,我的梦想就是有块不大的地,盖一栋咱自己民族风格的建筑。”
我俩又开始跑题,封珩也不打断,很干脆抬脚就走,我和李柏赶紧站起来,嘴里还不闲着,“你这梦想估计只能是梦想,或者你搬到比咱村更村的地方,不然你没戏。”
这我能不知道?不然我干什么说是梦想。
“是啊,我说把家里那点地方给拆了再建,我爷爷差点没打死我。”这丢脸事发生在小时候,具体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有这件事。
脑子里想着想着,我一下子停住脚步,心猛地一跳,这件事到底啥时候发生的?我,我脑子里怎么会有当年清晰的记忆?
封珩见我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一眼我就知道他的想法,他让我不要表现出异样,我眼珠四下转了转,咽了口口水若无其事继续走。
“咋了小飞,你刚才那啥表情,见鬼了啊。”李柏在一边小声问,一脸提防黎娜的情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小子就这点好,对谁起疑那就一直存疑,哪怕你对他再好,他可以回报,但却不会消除这个疑虑。
别看我们和封珩现在关系基本确定为一边的,他在心里也不一定放得下全部戒备。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爷爷的话,怕他这么大年纪身体吃不消。”我随便找了句话搪塞,用眼神给他示意现在别问。
李柏哦了一声假意安慰我了句,就跟我并肩往上走。
爷爷自那次失踪后一直行踪飘忽不定,很多行为都让人大惑不解,我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怀疑他才是引我入局的人,我为这种想法煎熬困扰,但好在慢慢也学会释怀。
黎娜这时候慢悠悠的插嘴进来,她声音有点飘忽的说道,“你爷爷的为人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困境,他的手段这些年越发刁钻,你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
“我谢谢你,不过用不着这样的好心。”对黎娜我实在友好不起来,最大的愿望无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无所谓的笑笑,一双勾人桃花眼一瞬不瞬黏在封珩身上,还真像是动了心的姑娘看情郎,就是这情郎实在不解风情。
李柏撇了撇嘴,不用说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跟着撇撇嘴。
别看塔楼这部分都成了石雕,可跟下头结构一模一样,就连遮盖处顶上的梁架都一丝不差。
穿过第三个遮盖处,我数了下上头的房梁,不多不少,正好九根。
“汉唐之前就这么流行,九五之数看来帝王都很喜欢。”我嘀咕着,偏过头问李柏对这些古代知识知道多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说,“你看我上学那会儿历史学的咋样,就知道我对这些知识知道多少。”
我呸了一声,心说这回答都对不起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得,算我白问,还不如多看看这牛哄哄的建筑。”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才是此时此刻该做的正确决定。
石壁上凿刻十分粗糙,远看没什么,近看就能看到拐角上工具残留的痕迹,看着像是铁铲之类的东西。
我脑子里想着当年工匠在暗无天日的山体下一铲子一铲子开凿,心里担忧着自身安危,提防着隐藏在暗处的各种危险。
没来由我心里觉得一阵悲凉,那个年代的人太不是人了,上层官僚大半眼里根本没有底层百姓,更别说苦力。
突然觉得自己活在这个年代很好,它尽管还有许多不足,可到底让绝大多数人不再为吃喝拉撒犯愁,但凡你勤快点都能活的十分滋腻。
李柏很奇怪我咋突然脸上带着丝丝不切实际的悲悯,低声问我是看出点啥来了?还是突然立地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