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我和封珩提着两条鱼站在杨戈身边，她正费力把鱼插进树枝里，放到火上来回翻烤。
白临夜和李柏在水边负责抓鱼，抓上来一条就丢给我们一条，我们俩杀好递给杨戈。
这种顺序不知道是我吃亏还是占便宜，因为封珩一个人就足以跟得上杀鱼的速度，我只是来回跑个腿洗一洗血水啥的，跟白吃白喝没区别。
我再一次感觉到了世界对我深深的恶意，我好想基本没啥用处，就算跟最弱的杨戈比，我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我心态好，这种恶意只感受了几秒钟，我就开始心安理得的等着吃烤鱼。
“哎，你们咋知道这里有条暗河？这种冰天雪地物资匮乏的地方，这鱼还能长的这么肥美，简直是奇迹啊。”
杨戈的手艺那是没得说，这家伙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吃遍一切好吃的，但后来发现现实很残酷，遇到难吃的机会总是稳赢好吃的机会，于是发奋图强，决定自给自足。
第一条烤鱼出来的时候，李柏和白临夜也已经收工，五六条这么大的鱼，足够我们几个吃，说不定还有剩的。
不出意外，杨戈的优先权在封珩手里，这姑娘看着对封珩很自然，但有多少姑娘能忽略颜值的诱惑？答案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好在鱼足够大，封珩拿到后很自然分了出来，我们几个多多少少都尝了尝，我觉得杨戈的手艺再一次精进了。
“就是，我也觉得奇怪，这里的鱼不仅肥美，还都很活泼。”他说着咬了口，嗞嗞的油水顺着嘴角往下流，看着都觉得鱼肉很香。
很快第二条也烤了出来，我们几个围坐在火堆边儿，白临夜一边吃一边点头，“抓大白鹅发现的这地儿，不错吧，哎呀，寺里真是太朴素了，除了那几样也没啥好吃的，咱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说完很狗腿的朝杨戈甩了个大大的笑，“尤其是咱们这大厨，手艺真是没得说。”
我翻了白眼，心说吃都堵不住你一张嘴。
想了想问他怎么不叫封雷，他说叫了，不过封雷似乎有事，就没过来。
我看向封珩，突然想到我们俩一起来的，他肯定不知道封雷到底有啥事。正打算别过头，就看到他慢悠悠把鱼刺和一点白白的东西一起剥离，然后才把鱼肉送进嘴里。
我发誓我当时真是嘴贱了，傻不拉唧的问他那白色的鱼油干吗不吃。
当时封珩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半晌低声说了句，“尸油并不好吃。”
他这一句话我们几个都僵在了原地，尤其是已经分吃第二条的白临夜和李柏，俩人的脸色可以和周围的冰雪相媲美。
“尸，尸油？”
白临夜声音都带着点颤抖，脸上跟中风一样抽搐了几下，呵呵干笑起来，“不，不会吧，尸油应该不是这色儿啊。”
“不是活人，是尸怪身上的尸油，可以吃，但我不喜欢。”封珩说着抬眼看向杨戈，问她第三条可以吃了吗。
杨戈机械般的转动脑袋，又机械般的把手里的鱼递给封珩，看着他一点一点剥离鱼刺和白乎乎的东西，然后把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我承认是我嘴贱，好不容易有吃荤腥的机会，就因为我多嘴，算是再没下嘴的可能了。
封珩一共出了一条半，这才心满意足的表示吃饱了。我连口水都不敢往下咽，一想到刚才吃下去那些东西，胃里就翻江倒海。
“你闭嘴！”
我刚想张嘴再问点别的，就被其他三人一起指着鼻子呵斥到，我赶紧紧紧闭上嘴巴，心里有点小委屈，又觉得自己九成九活该。
这顿野外大餐在各种怨念中结束，我们弄了雪把火熄灭，刚准备打道回府，封珩却示意我们先别着急走。
他蹲在水边看薄冰下游得欢快的大鱼说道：“这些鱼能吃到尸怪，白临夜又是从这里经过找大白鹅，可能离我们要去的古井不远，你做个记号，明天带着鹅过来试试。”
我不知道大白鹅有啥用处，白临夜似乎很宝贝那东西，听完封珩的分析，赶紧在地上的火堆上来了个大大的雪人，顺手还把自己的面巾围了上去。
也亏的昆仑山上的冰雪终年不化，否则被我们又是点火又是挖掘的一阵折腾，说不定早就扛不住弄出个大窟窿来。
回到寺里已经是晚饭时间，封珩早就吃饱了，直接回房睡觉，我们几个饿是饿，但被刚才那番话一弄，谁也没继续吃的打算，也早早回了房间。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梦里我被一群大鱼追着不停逃命，它们竟然叫嚣着让我把他们儿子啊媳妇儿啊还回来，还说我吃了也就吃了，还糟蹋他们的肥美身体。
我多冤枉，我才吃了不到一条，要找也该找封珩吧，他可是面不改色吃了一条半呐。
就这么追来追去，我一不小心就掉水里了，于是整个人一哆嗦，醒了。
抬眼看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心想着反正也这样了，那就起来吧。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封珩和李柏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不在了。我收拾好坐在矮桌前发了会儿呆，起身打算去食堂。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喧闹声简直跟菜市场差不多。
转过道就看见食堂大门，里面几个老外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并没有我们的人，立刻我就止住了步子，想了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大清早都不在，说不定去了老喇嘛屋里，我得跟着去，万一等会去找古井不带我咋办。
显然我想多了，老喇嘛屋里几个人都在，不过他们不是打算去找古井，而是围着床榻，每个人都一脸沉重。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去了？
心里想着，脚下赶紧朝前紧走两步，一看床上的老喇嘛，果然面色苍白如死，唇上也几乎没了颜色，一看昨晚说不定就已经不在了。
“走吧，达瓦多吉会处理好。”封珩站起身朝外走，就见那天救我们那喇嘛站在门口，一脸隐忍的悲痛，冲着我们合手一礼。
说实话对老喇嘛我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看到他的死就想到色仓救我的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走吧，他也算寿终正寝。”封雷拍了拍我肩膀，他应该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语气的安慰溢于言表。
我嗯了一声，转身跟着走了出去。封珩站在拐角处，见我们几个出来说了句出发，白临夜立刻往回跑，估计是去抱大白鹅了。
找地方并没有带几个人，谢秉徽原来也要去，被封珩留下和叶家队伍等消息，万一我们找古井途中出现意外，他可以带着队伍接应。
这个理由谢秉徽拒绝不了，只能等在喇嘛庙里。
最后封珩只带了我、李柏和白临夜出去，其他人都留在寺庙里等待消息。
我们一路沿着昨天吃鱼那地方往前搜索，发现这里的鱼越往前越大，我们昨晚惊叹的大鱼在这群鱼面前，就跟孙子似的。
“这每天估计得吃个七八顿，不然咋长成这样啊。”李柏啧啧称奇，手痒的捏了团雪往水里丢，那群鱼连动都不动。
“你力道不行，这点雪遇水就化没了。”白临夜说着把怀里的大白鹅递给李柏，他弯腰捏了个瓷实的，也朝水里丢。
但结果不尽如人意，他这雪的结实程度和丢出去的力道比李柏大，可那群鱼还是没动。
“咝！嘿，爷还上脾气了，就不信砸不动你！”
白临夜有点不服气，在李柏的哈哈大笑中再一次捏雪球丢出去，水面倒是起了不小波澜，但那些鱼还是纹丝不动。
“有点不对啊，这些鱼假的？”我蹲在水边朝里看，发现那些鱼一动不动，可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假鱼。
封珩蹲到我身边，用手从地上硬生生拔下一块冰，朝着水里的鱼轻轻一掷，瞬间那些鱼猛地游了起来，“力道不够而已。”
这话简直是当面打脸，李柏也就算了，左右习惯了实力悬殊，白临夜看着脸色马上就臭的跟屎差不多。
我没多搭话，他早晚得习惯封珩的强大，慢慢也就不会有这种完全没必要的臭脸。
封珩站起身的瞬间，手上又多了两块冰，都有核桃大小，他只在手里掂了掂，朝着水里用力扔出去。
他轻轻一掷就能惊动水下的鱼，这用力一扔，可见力道之强劲，几乎瞬间水底就出现了裂痕，这种裂痕随着第二个冰球下去，已经有了无可挽回的崩坏之势。
很快水底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但奇怪的是水没有任何变动，连水里的鱼都很安静的围绕在黑洞周围，没有下潜的意思。
“这里就是涌出它们的地方，所以这些鱼才会围在这里。”我脑子里有一瞬间灵光闪过，这一次我抓住了，扭头想得到封珩的肯定。
他嗯了声，盯着水下的黑洞看。
白临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是这样，那这里极有可能连接着古井，那古井是不是就离此地不远？”
他这个想法我想在场人都考虑过，只是我觉得以此下结论有点草率，连通不代表距离不远，毕竟地下河甚至有可能好几十公里都有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