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赤沐最后那句话的声音虽小,但却不足以瞒过众人的耳朵。躺在床上,紧闭凤目的染芳华,长睫不可遏制的颤抖几下,倏然之后,终是恢复了平静。
尉迟墨眉头微皱,深深地看了一眼赤沐,眸光微敛,却是对白莲柔声地说道:“白莲,你前后之言,诸多矛盾,反差甚大,无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竟可明言,本皇子定会秉公处理,为你做主。”
尉迟墨的这番话脱了口之后,只见白莲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惹得一旁的赤沐情绪波动甚大,但见她神情痛苦,脸色苍白,话中暗藏着尉迟墨对她的不信任之意,差点让她痛彻心扉。
“没……没有,奴婢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是奴婢自作自受,完全不关他人的事。”
随后,只见白莲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手,拭去了眼角溢出来的泪水。然而,就在话落之后,但见白莲眸底忽而闪过一抹厉色,却是把心一横,口中加大力度,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舌根咬了下去。
剧痛使得白莲的双目及其恐怖地向外凸出,四肢倒地抽搐不已,口中大量的血迹喷薄而出,转瞬便染红的身前的砖瓦。
“不好,她要自尽!”伴随着一声惊呼,苏妈妈赶忙一个健步直接窜了过去,抬起了手,一把就钳住白莲的下颚,迫使她不能闭合。
然而苏妈妈虽然反应迅速,但却为时已晚,只见白莲的瞳孔逐渐扩大,她脸色灰白不已,胸口起伏不定,急速地喘息了几口之后,头一歪,就断了气。
见状,赤沐佯装惋惜地摇了摇头,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心头大石旁落,确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苏妈妈懊恼地松开了手,心有不甘,倏然起了身,对尉迟墨行了一礼之后,却仍紧咬住赤沐不放:“启禀三皇子,我家小姐嫁入府中尚不足三日便命悬一线,实在是令人心寒,况且白莲死的蹊跷,为还我家小姐公道,老奴斗胆,恳请三皇子派人仔细搜查白莲的住处。”
话落之后,尉迟墨雄眉紧蹙,深深地看了一眼死像可怖的白莲,沉吟了片刻,他也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该如此草草了事,点了点头,刚要准许苏妈妈请求,但话还没有来得及脱口,却被赤沐抢得了先机。
只见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滚烫的泪珠簌簌往下直掉,赤沐语气哀怨,吐出的话来更是让人无比的心酸:“想来主子定是对奴婢有所怀疑了,可怜我姓赤的一家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我的父母为了主子牺牲性命,这份赤诚之心,我赤沐自然也有!”
声声哭诉,句句震心,落入了耳中之后,只见尉迟墨眸色一沉,神情倏然布上了一抹恍惚间的沉重,整个人似乎是陷入了纠结又痛苦的回忆之中。
“罢了”赤沐哀恸地摇了摇头,脸上的失望明晃晃地刺痛了尉迟墨幽深的眸子,紧接着赤沐倔强地扬起下巴,“失去了信任的人,便等同于失去了她存在的价值,这里就是我的家,与其让主子厌恶,最后赶我离开,不如我现在请愿,请主子赐奴婢一死。”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后,尉迟墨紧蹙的眉峰越见加深,理智在那一刻被无尽的愧疚渐渐吞噬,他欠赤沐太多太多,即便是给予她多少权利与物质上的补偿,都无法弥补她亲情遗失的憾恨。
“哎!”思及至此,尉迟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吞吐道,“也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了,先将白莲的尸首拖出去吧!”
“三皇子……”闻言,苏妈妈心中登时一惊,她眸色一凛,刚要上前一争长短,却见尉迟墨率先疲惫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咳咳咳……”就在此时,一阵虚弱无力的咳嗽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率先反应过来的,当属尉迟墨与苏妈妈两人,在众人还在愣神的功夫儿,他二人就已经急急忙忙朝内室的床上赶了过去。
紧急关头,出于对染芳华的关心,尉迟墨真情流露,行动上当属第一人,而反观苏妈妈则是心头暗喜,染芳华选择在此时恰到好处地“醒”了过来,想来定是有话要说。
来到床前,苏妈妈小心翼翼扶起了染芳华,让她靠在被立起来的软枕上,而后就在苏妈妈弯腰垂首为染芳华轻掖被角的同时,眸光向上一挑,却是饱含深意地与染芳华对视了一眼。
不动声色,做好这一切之后,只见苏妈妈神色正常,一侧身,她缓缓地站到了旁边。
终于得以上前的尉迟墨关切地注视着染芳华越加苍白的面容,尴尬地动了动唇角儿,他竟是说不出一句关心或者安慰的话来。
尉迟墨的眸光闪烁不定,心头发虚,对于险些丧命的染芳华,他的福晋,他却不能狠下心来,给她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思及至此,他便会觉得有些隐隐的愧疚。
淡淡地扫了尉迟墨一眼之后,染芳华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声音细若蚊吟,让人听不出喜悲来:“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看来真是臣妾自己福薄了!”
看似一句简简单单毫无责备之意的叹言,却使得尉迟墨更加地无地自容,他颔着首,面颊的烫意一浪高过一浪,心头更是阵阵发虚。
紧接着,赤沐也跟随着众人来到了内殿,她只是站在人群的外围,红肿的双眼游离在染芳华的身上,在不知不觉间迸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恨意。
仿佛是察觉到了这抹不善的目光,染芳华鄙夷地一挑眉角,挑衅的扫了一眼赤沐,而后自顾自的说道:“臣妾舔居福晋之位,如不尽肩上应尽之责,实在是心中有愧,夫君自有朝堂广袤厮杀的战场,这后宅的诸多烦心事务嘛……以后就由臣妾代为分忧可好?”
话落之后,赤沐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的她,死死地抿着唇角,双手紧握成拳,处于被动的她,心中恨急,但却又对染芳华突如其来想要夺权的发难举动感到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