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辞,尉迟墨不疑有他,但眸光却不曾自赤沐的脸上移开一步,反而愈加仔细地注意着赤沐脸上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他幽幽地说道:“福晋中毒了!”
“什么!”闻言,赤沐佯装一惊,脸上恰到好处地掠过一抹讶然,而后她下意识朝内室望了一眼,“中毒?福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的?”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后,尉迟墨的怀疑不漏形色,眉眼向上一扬,瞟了一眼匍匐在地上,老泪纵横的白莲,尉迟墨方继续说道:“福晋是因为吃了白莲送过来的茯苓赤豆汤,这才中的毒。”
话音落下之后,赤沐震惊地看向了白莲,然而还没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尉迟墨低沉到没有任何一丝情感的声音又再次飘了来:“据白莲所说,这毒汤是你亲手交到她手中,然后命她送来给福晋的。”
闻言,赤沐浑身一颤,她“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了尉迟墨,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奴婢追查使臣来访之事一直到深夜才归,又怎么可能安排白莲送汤给福晋。”
尉迟墨没有在说话,神色未明,只是灼灼盯视的眸光中,那抹苍白的不信任深深地刺痛了赤沐的眼,只见她虚弱地晃了晃身形,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制住重伤之下的气血翻腾。
沉寂无声,随着赤沐刚刚的话落,场面倏然陷入了尴尬的静默之中,仿佛赤沐这句简简单单的辩驳之言,并不能就此洗脱了她的嫌疑。
随后只见赤沐抿了抿苍白的唇,只好将注意力暂时放到了白莲的身上,她俯下身来,痛心疾首:“为何,你为何要毒害福晋?又为何要将此事诬赖到我的身上?”
望着赤沐的眸子,白莲惊恐万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地攥住赤沐的手腕,无助地摇着头:“赤管家,求求你放过奴婢吧,不要让奴婢当替罪羊啊!求求你!”
白莲哭诉的声音凄厉回荡在殿内,惨绝人寰,就连一旁的青玄,心中也越加的没底起来,一个下定决心,采用如此毫无科技含量,却又属于一击即中的必杀计的狠心之人,在证据确凿,百口莫辩的情况下,会如此激烈的喊冤吗?
眸底闪过一抹狠辣,赤沐一根接着一根掰开了白莲攥着自己的手指,而后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了地上的同时,冷笑道:“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恶毒之人,嫉恨福晋打断了你的手,剑走偏锋,想要毒杀福晋,又嫉恨我无力为你讨回公道,临死之前,也要拖我下水……”
顿了顿之后,赤沐的声音越加地阴冷了起来:“想我是何其的无辜?你要知道我只是府中一个小小的管事之人罢了,即便如此我还求着窦太医给你医治断手,可结果呢?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却是我此时真真实实的写照!”
说着说着,赤沐神情委屈,辩驳的话说出口来,掷地有声。听起来却是毫无破绽,如果不是赤沐曾诸多刁难染芳华在先,此时恐怕就连尉迟墨都会认为,白莲在信口雌黄。
“好好好!原来从一开始起,你就视我为弃子,打算利用我铲除福晋,可怜我还一直受你的摆布与蛊惑,被莫名其妙地送上了断头台都不自知。”
赤沐的话落下之后,只见白莲怒火攻心,怅然地摇着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又怎会看不清、看不明赤沐的打算,心中感到无限悲怆的同时,破釜沉舟,也激起了白莲的反抗之心。
只见她阴森可怖地盯着赤沐的脸,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见白莲她满布泪痕的脸,诡异地耸动几下之后,竟咯咯地怪笑了起来。
见状,赤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瞳孔眯了眯之后,谨慎地盯视着白莲的一举一动。
“呵呵,你以为我的手中就毫无证据可言吗?”白莲冲着赤沐丢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又匍匐到了尉迟墨的脚步,“三皇子,之前赤沐指使我对福晋做的所有小动作,还有为福晋修葺寝殿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行径,我手中都握有赤沐亲手写给我的字条,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她交代我去做的一切,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任凭她赤沐浑身是嘴,也狡赖不掉。”
白莲眼看苟活无望,怀着对赤沐深深的恨意,白莲死咬着牙跟儿,所幸把心一横,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共赴黄泉。
话落之后,赤沐眸色一凛,每次她都会特意叮嘱白莲,看过之后一定要亲手将字条烧毁,千万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却想不到她阳奉阴违,背地里竟留下了这么一手阴招。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却仍不知悔改。”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两转之后,赤沐上前走了两步,毫无征兆,一把扯过白莲,攥着她的衣襟,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另一只手的指尖,粗糙地婆娑着白莲的脸庞,接下来的话,赤沐刻意压低了嗓音,“这副丑恶的嘴脸,就不知道你唯一的亲妹妹看见了,会作何感想?”
话音刚落,只见白莲的瞳孔抽搐,心头骇然,在赤沐凛寒眸光的迫视下,白莲浑身发凉,因为她解读出的是一种深深的威胁,是了,赤沐在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妹妹的命,威胁她妥协。
电光火石间的几息对视,胜负已分,看到白莲激愤的眸色渐渐暗淡了下去之后,赤沐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往前一推,继而松开了攥着白莲衣襟的手。
失去支撑的白莲顿时瘫软在地上,眸光之中微弱的神彩逐渐破灭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代表颓废的灰白。
“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干了,因为不甘心,所以我污蔑了赤管家,想把她也拉下水……”接下来白莲恍若一具失神的木偶一般,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前后几息的时间,峰回路转的情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错愕不已,尤其是以苏妈妈为首的三人更是心中不甘,但冥冥之中,仿佛又能感知到造成这种莫名转折的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