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瞬间想起了紫风屋子里满是血的刑架。
庄闳却是话锋一转：“如果你能说出一丝半点关于云崇的消息，我会考虑对你稍微温柔一些。”
有荷一愣，虽然他并不知道，但是或许能编造一些……
可万一，让他歪打正着，真的蒙对了呢？
有荷一哆嗦，庄闳挑眉：“看来是真的知道，人在哪里？”
一面说话，庄闳手下却不停，已经几剑将有荷的上衣割成了碎布，将他的胸膛彻底露了出来，血痕也添了几道。
他收回长剑，剑身上还残留着血迹，他伸出舌头轻轻一舔，随即眼睛一亮，赞叹道：“血的味道可真特别……”
有荷止不住的颤抖，一半源于恐惧，另一半，却是因为恶心。
他有些无法忍受这人盯着自己的眼神，轻佻的动作，和很快就要发生的事情，突如其来的恶心让他有些错愕，然而呕吐的欲望却并不体谅他半分，来的十分汹涌，有荷头一歪，吃下去没多久的草根都吐了出来。
尽管下着雨，酸臭的气味仍旧十分刺鼻，甚至因为混杂了土腥味而变得越加恶心。
庄闳满腔的兴致被这突然的变化打击的一丝不剩，只恨不得将眼前这混蛋大卸八块。
然而，这人还有些价值，他强忍着血腥的欲望，剑尖慢慢对准他的咽喉：“你可真会自找死路……小爷对你没兴趣了，如今你也只能指望能死的痛快点，最后一次机会，云崇在哪？”
有荷连连摇头：“他他早就把我丢下了，真的不知道……”
庄闳咧咧嘴，一剑戳在他肩膀上，血液顿时涌出来，有荷痛叫一声，惊恐的往后缩，庄闳看着剑身上几乎要被大雨冲刷干净的血液，眼底露出一抹垂涎，却并未再下嘴，显然还是为刚才有荷呕吐的事觉得恶心。
“你这样忠心……不知道没了这张脸，肃王府还容不得容得下你。”
有荷心里下意识一跳，脸色变了，却很快回过神来，他的脸又不是没有毁过，不还是安安稳稳的在肃王府呆着？
云崇只是吓吓他而已，不会真的不管他的……
他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上涌的情绪，庄闳却是会错了意，只当自己抓住了他的软肋：“何必一根绳上吊死，肃王早晚要死在厉王手里，你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他心有所属，我却是看上了你，这笔买卖，怎么算也不亏是不是？”
有荷还是摇头，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怎么会告诉我，你也说了我就是个替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初我被当成林逸抓走，他也没理我，要不是在拍卖会上他怕我给林逸丢人，根本就不会管我……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庄闳气笑了：“当真是一张好嘴，小爷险些就要信了你的话……”
他脸色阴沉，偏嘴角还挂着笑，看的有荷毛骨悚然，直觉，这会是真的要死了。
然而庄闳却只是对准了他的胳膊：“既然你这么不老实，我只好给你个教训，伤口你是不在乎的，也不知道一条胳膊能不能让你长点记性。”
有荷吓傻了，除了瞳孔随着那剑锋靠近而不停变大，再无半点反应。
耳边蓦地想起金铁交鸣声，随即庄闳惨叫出声。
有荷哆嗦起来，温热的血混着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糊的他眼前的世界，血红一片，却又模糊不清。
虽然如此，他却还是看见了，地上落了一截断臂。
有荷短促的叫了一声，随即被人揽着腰拖起来，云崇拍拍他的脸，声音有些急促，还有些模糊：“还好吗？”
有荷胡乱点点头，心头猛地放松下来，脑海里猛地窜出一个念头，庄闳真是活该呀，如果他不要砍自己的胳膊，他的也不会被砍掉了……
有荷腿一软，整个人都挂在云崇身上，云崇皱眉看了看他肩膀上的伤口，眼角瞄到他赤裸的上半身，以及那几道细细的血痕，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比大滂沱的天空还要骇人些。
有荷不自觉的拉开了些距离，云崇抱紧他的腰，剑锋一转，直取庄闳面门，对方方才吃了大亏，自知不是云崇的对手，又没了一条胳膊，见他又来，撒出一把暗器，遁走了。
云崇脱了衣裳将有荷裹起来，虽然也是湿的，却总算能蔽体。
“这笔账，本王早晚替你讨回来。”
有荷不觉得如何，本来对方已经少了一条胳膊，无论怎么说，都算是大代价了，只是他的认知和云崇有着明显差异。
他并未纠缠，直奔主题：“你昨晚没出去吗？有没有受伤？”
云崇垂头看他，眉头越蹙越紧，有荷只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脖子一缩，没敢再继续，两人之间便莫名又沉凝起来。
忽的，云崇开口道：“不会。”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有荷没听明白，云崇却也不解释，转而道：“昨日太匆忙，只放出了烟花，若是他们看见，自然会来接应。”
有荷懵懵懂懂点头，全然没有发现云崇话语里的不确定，在他眼里，这人的话若是说出来，那就该是事实。
这会救兵应该就在外头了。
他有些激动：“王爷要去突围吗？”
云崇将他背起来，拿衣裳系在自己身上，纠正道：“是咱们。”
有荷惊讶的“啊”了一声，讷讷道：“可可是我不会武功……会，会拖累王爷……”
云崇拖了拖他屁股，低低笑了一声：“本王不怕你拖累。”
有荷霎时噤声，仿佛是庄闳那一剑刺偏了地方，戳进了他胸口，让他的心脏没办法再跳动，以至于他现在才会又这种近似于窒息的感受。
完了，完了，完了……
有荷听见什么人再喊，却找不出来源，只觉得那喊声应当就在耳边，无论云崇前进的速度多快，它都如影随形。
而且如此急迫，带着危机重重的恐怖感，只听一声都觉得胆战心惊，却又藏着什么东西，让人欲罢不能，很想一甩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只留下一句，完了就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