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崇照旧没回来,德纯遣人回来送信,说是往南边去了,归期不定,有荷倒是不觉得意外,只多少还有些失望,这半月来虽是隔两日便会有人回来送信,却无一例外都是云崇又往哪边去了,从没一个是哪日回来。
有荷合上话本,颇有几分困倦的伸了个懒腰,秉文连忙拉住他:“先用了晚膳,且溜达溜达消消食再回去,可不能就回去睡了。”
有荷心思被戳破,眼珠咕噜噜一转,露出点心虚来。
这人心思太好猜,秉文都懒得动念头,拉着他回了正厅,厨娘端了三菜一汤上来,两荤一素,大约是云崇仍旧不回来,饭菜的量并不多,只是成年男人巴掌大的小碟子,但凡有荷吃的多些,这饭菜便要不够了。
出门在外,秉文并不欲在小事上计较,有荷不在意,他便只记在心里,等豫州事了,他再拎出来,和这些人一起清算。
饭菜本就不多,秉文又虎视眈眈的盯着,有荷却仍旧没有全都吃进去,一半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放下了碗筷,眼巴巴的看着秉文。
秉文挠挠头,盯着有荷仔细瞧,觉得仿佛并没有比前几天瘦,便大发慈悲似的将人放走了。
有荷一溜烟回了院子,大约是觉得他吃的实在是少,秉文倒也没盯着他溜达消食,因此有荷一进屋子就脱了衣裳,只剩下底裤,一头扎进床帐里。
云崇不在,他习惯性的扯了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手一伸,却摸到滑腻腻的皮肤,顿时一哆嗦,回过神来还以为是云崇回来了,连忙去看,入眼的却是十分陌生的少年,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眼角透着盈盈水波,脸颊羞红一片,青涩却又夹带着万般风情。
有荷惊叫一声,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躲了下来,少年一呆,轻咬嘴唇,满眼委屈道:“王爷……”
有荷惊魂未定,这会听见这两个字登时一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这是云崇的人……?
有荷有些不知所措,外头已经有人被他的叫声惊动,不多时就响起了敲门声,秉文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来:“有荷?有荷?你怎么了?我进去了?”
有荷瞥了一眼床上虽然裹着被子,却仍旧露出半边身体的少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喊道:“没,没事,别别进来。”
秉文安静了一会,有荷轻吐口气,看着那少年,心情颇为复杂道:“我不是王爷……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面露惊疑,不可置信道:“你不是王爷……怎么敢在他房里休息?!”
有荷心想这也不能怪我呀,这房子连个耳室都没有,还只有一张床,他总不能睡在地上……
他张张嘴,正要解释,忽的回过神来:“你还没说你是谁呢,你再不说,我就喊人了……”
少年轻轻一哼:“你喊吧,我可是秦将军亲手挑的人,就是王爷也要给几分脸面,日后肃王府肯定会有我一席之地,至于你……”他眼底露出轻蔑来,“没名没分没本事的,早晚要被赶出去。”
这话稳稳当当的戳中了有荷的心事,脸色顿时一白,许是这会他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裳,虽然豫州气候已经颇为古怪,天气热得很,光着膀子也并不觉得多冷,可他却有了股寒冬腊月的错觉。
他哆嗦着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床上的少年却是摇摇头:“刚才还觉得你这脸看着不错,可你这身上……怎么这么多疤?肃王殿下就没说过硌手吗?”
有荷脸一红,随后又是一白,他想起来,两人在床上的时候,云崇很少摸他,难不成那么早之前,对方就已经嫌弃了?
少年坦率的露出自己的胸口来,自己上手摸了一把,得意的朝有荷抬抬下巴:“我这一身皮肤,可是拿牛乳泡出来的,用了不知道多少好药材,别说疤痕,就是一颗痣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王爷肯定会喜欢的。”
有荷摇头,强撑着道:“都,都是男人……要,要那么好的皮肤做,做什么……”
少年一挑眉梢:“咱们是男人,可也不是普通男人……看你也是同行,怎么连这些都不懂?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如果王爷没把你赎出来,再过两年,你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被人一眼看穿出身,让有荷无地自容,然而对方后半句话却让他更加忐忑,难道再过两年,他真的会变得很差?
有荷被惊住了,这当口,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有荷还来不及反应,床上的人已经惊叫一声,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有荷瞪了瞪眼,连忙跑到床边,也想躲起来。
他自己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下意识跟着别人做了,却不等他跑过去,就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生生拉了回去。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气息,有荷瞬间惊喜起来,他扭头看着云崇,有些语无伦次:“您您您……您不是要去南边吗?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沐浴?”
云崇笑了笑,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他原本光滑的下巴上已经满是青色的胡茬,听见有荷一连串的问话,便低头拿胡茬狠狠扎了他两下,顺便好好亲了两口。
有荷红了脸,傻傻笑了两声,云崇按住他,查看他肩膀上的伤口,采蘩收拾的药都是珍品,有荷的伤口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嫩肉,再过一阵子,便会好全,只留下一条浅色的疤。
云崇上手摸了摸:“可还疼?”
有荷摇头,忽的想起来刚才少年的话,连忙伸手捂住,云崇并未在意他的小动作,牵着他另一只手往床铺走去。
有荷有些不情愿,手指被云崇握着也不安分,偷偷蹭来蹭去,云崇心里的火苗十分轻易的就被拱了起来,毕竟他从出了皇城到现在,还没有开过荤。
有荷犹自不觉,被拉着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并没有提醒云崇床上还有一个人,他张了张嘴,还未开口,云崇已经掀开了帐子。
许是猜到了来人是谁,少年的被子盖得十分有技巧,半遮半掩,风姿惑人。
有荷咬着牙瞪着他,心里又气愤又嫉妒,用力拉了云崇一把,对方却是纹丝不动,他扭头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