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荷十分拒绝,可规矩是规矩,他若是女子,按着大启的风俗,倒是可以安心在家待嫁,只可惜他生是男儿身。
皇帝又知他出身贫寒,有意给他做脸面,特特的下了旨意要他去,旁人若是有这样的荣宠,自该欢天喜地,只有荷畏皇帝甚于畏虎,虽说仍旧在路上,却已然有了些坐立难安的意思。
云崇先前还想着多于他说话,转移注意力,然而他并非多话之人,有荷不搭腔,他独角戏着实难唱,后来干脆丢了有荷一本论语,让他好生背着。
有荷这才消停,每日抱着书昏昏欲睡,云崇着实无奈,却也不再如同先前那般逼着他上进,毕竟,他可以养他一辈子,便是再如何,也有他撑着。
有荷却只觉得自己做的隐蔽,想着自己先前被云崇逼着读书识字,稍不留神便要挨罚的日子,十分痛心,若是他能早些有今日偷懒的火候,能少挨好多罚呢,他现在也还记得,云崇贪了他一两银子。
他却是不知,云崇当时逼他逼得紧,本是想着他若是出府也有本事混一口饭吃。
有荷抱着书一路睡到了皇城,肃王府巍峨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他立刻欢呼一声,不等下人放下凳子,便跳了下来,二管家带着下人在门口恭迎,见着他也觉得高兴。
“公子安好。”
“二管家好!”
有荷亮着眼睛摸摸王府的朱漆大门,很有些贪恋的意思,冷不丁看见三个女人单独立在一侧,顿时一愣,讷讷的收回了手。
云崇自后面跟上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跑什么?”
有荷讪讪一笑,偷偷瞥了三个女人一眼,心里却多少有些心虚的,他说不出原由来,只是不敢再看她们。
云崇却是并未在意他的小心思,拉着人进了府。阔别多日,王府峥嵘依旧,有荷一头扑进主院的大床,抱着被子巴巴的看着云崇。
云崇便知道这小东西又动了别的心思,只他刚回来,还应进宫给皇帝请安,另有搁置下的一应事务须得处理,左右也不过这两日,便到了小年,那时候他便能腾出些功夫来好好陪一陪有荷。
有荷倒也不失望,反而十分理解,揪着被角迟疑道:“我知道,不能白日宣……淫。”
云崇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哪里听来的话,虽说他做的着实不算好,然而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着实可人。
云崇低头亲了亲他:“你且好生歇息,晚膳不必等我,皇兄约莫会留膳。”
有荷点点头,拉着他的衣角:“那你晚上回来吗?”
他眼睛亮晶晶的,即便心里想的并非是清新脱俗的东西,可这副样子,却像极了懵懂无知,不通世事的单纯。
云崇的心莫名紧了一下,他捏捏有荷的脸:“你这几日莫要出府,好生在府里呆着,过几日便是封笔之日,我便有了空闲,随你出门走走,去寻可种菜的庄子山头。”
有荷点头,打了个呵欠,他这一路颠簸,到底也没能好生睡一觉,这会着实疲累,云崇便替他脱了鞋,给他掖掖被角。
有荷脸颊发红:“你是王爷,别别……”
然而他心里很喜欢,而且感动,即便与云崇而言,只不过是弯腰顺手的事,可有荷觉得这个人肯给自己脱鞋,便是喜欢他的意思。
云崇险些被他这幅样子勾得走不了路,心里一直喊糟,只得硬起心肠,摸了有荷的脸一把,转身匆匆去更衣进宫。
有荷翻身睡下,外头却是刚得了他回府的消息。
紫风便央着暗卫带他去见有荷,只暗卫不知他有急事,前头传来消息,也只说公子刚刚睡下,不便打扰,便回绝了紫风,让他稍等。
紫风心急如焚,却不好明说,末了倒是想出一个主意,他倒是不如先去后门哪里堵着,只要能把岚若截下,这事自然就算了了。
他想着便和王府下人打听了路,去门边守着,这一守就到了晚上,除了中间来了一趟送菜的,并无别人,紫风无功而返。
倒是暗卫提起,说有荷现在得了空,请他过去。
紫风到的时候,晚膳刚端上来,有荷正巴巴的在门口看着,见着紫风,两人顿时激动的抱成一团。
“可算找着你了,你去哪里了?”
紫风摇摇头:“先不说这个,我有正事和你说。”
有荷点头,拉着他进了大厅,采苓正在布菜,紫风有些忌惮,有荷却是并未察觉,采苓只瞥了紫风一眼,便退了出去。
紫风往四周一扫,压低声音道:“我昨日到的府里,你猜我瞧见了谁?”
有荷十分茫然:“这府里有你的熟人?那是好事,我给你……”
紫风打断他:“你这脑子……我要是瞧见了熟人,还用得着这样着急忙慌的来寻你?”
有荷讪讪一笑:“遇见谁了?”
“岚若!”
有荷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手揉了揉耳朵:“你说谁?我刚才好像听岔了……”
“没听岔,就是岚若!他来皇城了!我昨天在外头瞧见了他,就在王府的后门那里,他应该是刚出去,他和这府里的人一定有交集。”
有荷看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不觉得如何紧张,反而有些好奇:“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那样的人,云舟馆也肯放人?”
紫风被他气得没脾气:“你真是……云舟馆早就被烧了,馆里的人都被遣散了,哪里还能留得住他?”
紫风见有荷仍旧没想明白,气得胸口疼:“你真是,咱们的出身多不光彩,你过了年,可就要和肃王成亲了,那是正经的王妃,多大的体面,你这身份一旦被人知道,莫说王妃之位,要是王爷一怒之下……”
他猛地一哆嗦,有荷愣了愣:“可是王爷知道我的身份……”
紫风没反应过来:“就是不能让人知道才瞒着……你说什么?王爷知道?!!!”
有荷忍不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啊……不知王爷,刚才的采苓姑娘,还有其他几位姑娘也都是知道的。”
紫风有些接受不能,抬手止住有荷的话:“你你你先别说话,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