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被抱着走远了才敢喘口气,却不等他将气息调匀,身体便是一轻,随后落在软绵绵的床铺上,显然是云崇又将他丢开了。
“备热水,把他好好的洗一洗,干净为止!”
云崇的声音隔着大氅飘进有荷耳朵里,莫名让他觉得浑身都疼起来,却没人给他拒绝的机会,随着云崇话音落下,采薇便连忙吩咐人去抬了浴桶来。
“爷放心,热水都是随时背着的,您且歇息片刻,奴婢稍后便将人送过来……”
有荷听着采薇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里竟颇有几分激动,自己掀开了大氅露出头来,小声唤道:“采薇姑娘……”
他猛地想起来自己满脸是血,怕是要吓着人家,抬手便去捂,却听采薇笑出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那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却原来是,命里有时终须有,这一番折腾,你还是回到了爷身边。”
有荷尴尬的笑一笑,小声辩解:“我是被抓走的……”
采薇替他将大氅解开:“自然是知道的,若你能悄无声息的离开王府,又怎会落在那姓庄的莽夫手里。”
有荷这才松口气,小声求采薇:“姑娘,你替我解释两句,王爷好像不信我。”
采薇抿起嘴来,仿佛是要笑,却又生生忍住了,默了片刻才又重新开口:“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王爷自然是知道的,不会冤枉了你。”
有荷长出一口气,浴桶被抬进来,采薇询问似得看着有荷,看他是否要伺候,有荷连忙摆手,面红耳赤的看着采薇。
采薇点头:“我就在外头,有事唤我便是。”
有荷连连点头,见人出了门手忙脚乱的扒了衣裳,跳进了浴桶里,随即狠狠哆嗦了几下,等身体适应了水的温度,他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苦尽甘来?
有荷撩着水,心里颇有几分庆幸,随后却又迷糊起来,总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个梦,多么难以想象啊,云崇竟然来救他了,还在庄闳面前,光明正大的把他带走了。
有荷把自己泡进水里,连头发都没了,咕噜噜吐了会泡泡,才搓搓脸上的血渍,探出头来。
抹了把脸上的水,有荷一睁眼就惊得往后退了退,撞在了浴桶上。
云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虽然水有些浑浊,可并不妨碍他将浴桶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有荷被他看得身体发热,不可说之地慢慢抬了头,云崇脸色黑了黑,有荷吓了一跳,就又软了,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连话都不敢说。
云崇沉声道:“转过去。”
有荷蹲在原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云崇,方才还觉得十分温暖的浴桶,这会竟然四面八方都有冷气吹过来,让他一茬一茬的不停哆嗦。
云崇仔细看了几眼,似乎是满意了,绕到有荷跟前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些,声音却仍旧严厉,他问道:“在庄家做了什么?”
有荷不敢隐瞒,事无巨细都说了,连带紫风和所谓的调*教。
云崇怒极而笑:“好一个庄闳,在本王跟前都敢耍花样!”
有荷缩成鹌鹑,老老实实的在桶里泡着,云崇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收拾完去房里候着,这账本王还没跟你算!”
有荷一哆嗦,抬手摸了摸脸,心道自己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吗,怎么就又要受罚了……
然而,说起受罚,他的脸便又红了,因着先前云崇说过没了这张脸便要亲手杀了他的话,有荷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安心。
男人,还有比在床上更心软的时候吗?
有荷仔细洗了身体,换好衣裳——那衣裳颇有些大,裤管衣袖都长出一截,他只得挽了挽——往云崇房里去,他还没回来,有荷觉得兴许他是想法子要去折腾庄闳了。
不愧是沈家的主院,屋子宽敞大气,摆设用具,无一不精致,还烧着地龙,有荷光着脚在地上走了两步,那久违的暖融融的温度,让他恨不得躺下打个滚。
正偷偷摸摸准备实施的时候,云崇回来了。
有荷偷偷瞄了一眼,随即十分失望,他手里竟然拿了小鞭子
其实,他好像更喜欢云崇的手……
有荷把自己羞得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
云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侧头清咳了一声,若是有荷敢抬头,便能看见素来自律严苛的肃王殿下,竟然也红了脸。
然而他的语调却照旧是沉稳冷清的。
“去床上趴好了。”
有荷自觉的扒了裤子,连后脖颈都红了起来,云崇瞄着他,总觉得仿佛是瘦了些,路上抱着的时候便有了这种疑惑,此时有荷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身形越发明显,果然是消瘦的厉害。
云崇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可知自残是不孝。”
有荷一愣,虽早知道他要拿这个做由头罚自己,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罪名,有荷方才还满脑子旖旎,这会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父母……
有荷伏在床上,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变成一副苍白面孔。
然而云崇接着道:“即便不是为了这些名头,你成长至今,颇受苦难,自然深知生活不易,怎敢拿自己玩笑。”
有荷微微一怔,云崇掂了掂手里的鞭子:“本王不想罚你,只看这鞭子,你愿不愿意受。”
有荷又红了脸,没说话,云崇便当他是默认了。他抬手,掂量着力道,然而脑子里都是这小东西瘦了的念头,竟颇有些下不去手。
有荷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王,王爷……”
云崇看他,有荷脸红的,竟不比方才糊了一脸血时候的差多少,却仍旧结结巴巴的说话了,他死死闭着眼睛,声音若不可闻:“请,王爷用,用手……”
云崇呆了呆,随即颇有些恼怒,他气急:“混账,你当本王在做什么?!!!”
有荷把头死死抵在枕头上,云崇兀自气恼,回过神来才察觉到不对,自己竟被这小东西给制住了,这如何能成?!
肃王殿下嗤了一声,丢开了小鞭子,动了动手上的关节,冷笑道:“本王就如你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