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秉文便将云崇要的东西带回来了,云崇将人赶出去,自己翻起来,秉文看着有些惊奇,心里却十分叹服,从没见过什么人看个龙阳图册还能看的这样正气凛然,仿佛手里的东西是关乎社稷黎民的奏折文书。
然而云崇不怒自威,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秉文自然不敢靠近,只得退下了,出了门略一思索却站住了脚,打算在这里守着,万一什么人不懂规矩闯进去,见着他家王爷再看那玩意,传出去名声不好。
云崇将那些小册子翻得哗啦作响,开始脸色还略有变化,到了后面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若是不知情,还真以为他是在处理国家大事。
忽的,那修长灵活的手指一顿,小册子被翻开到一半,里面的画面清晰的映到了云崇的眼中,那是两个男人,做的事不说也罢。
奇的是,一人正按着另一个,做了上午云崇对有荷做的事,下面那人神色与有荷颇为相似,虽有隐忍,却享受居多。
云崇松口气,心道原来这只是寻常事,那个小东西白白在娼馆里带了那许多年,却连这些都不知道。
云崇再次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这小山似得册子,就有些难以处理了,云崇平时甚是自律,即便是最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没看过这些东西,这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原本该将东西都毁了才是。
然而刚才那些只在眼前划过的场景忽的一幕幕闪现出来,竟然他十分心动,有些舍不得毁了。
他思来想去,到底也没下得去手,只是他自己也觉得不甚光彩,没唤人,自己收拾了一个箱子出来,将那些书全都丢进去,塞进了暗格里。
他又去后面看有荷,中午这小家伙也没出来,他命人送了饭菜过来,却没被动一下。
有荷仍旧趴在榻上,脸闷在枕头上,一副要将自己活活憋死的模样。
云崇拍拍他:“起来,吃饭。”
有荷叹了口气,咬着牙爬起来,死死垂着头不敢去看云崇,云崇自认对那档子事有了了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催着他赶紧去吃饭,有荷端了饭就往嘴里扒,云崇按住他。
“等着,新的饭菜这就到了。”
话音落下,秉文果然端着饭菜绕了进来,见着有荷这一副凄惨模样,登时倒吸了一口气,心道他家爷不会是一直在实践吧?
看看把人欺负成了什么样子,竟然都饿了?!!
秉文同情的看了一眼有荷,态度比之往常更亲和了几分,特意嘱咐他多吃一点,顺手将没动的已经冷了的饭菜端了下去。
有荷垂着头努力扒饭,云崇思索片刻,谨慎的开了口:“寻常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有荷一顿,十分迟疑的抬起头来看他,云崇咳了一声,莫名尴尬,为防有荷问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立刻转身就走。
有荷舒了一口气,倒是一时没想起来云崇是如何知道的,只觉得高兴,若是云崇还愿意和自己说话,是不是也没有觉得自己很卑贱?
他还来喊自己吃饭,还给他上药和擦脸……
有荷不知不觉又发起了呆,虽仍旧有些不敢面对云崇,却到底少了几分怯懦,用过饭后, 自己收拾了,端出去喊小丫头,秉文连忙接手,殷勤的嘱咐他快回去休息,这些琐事他来就好。
有荷颇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方应该比自己更忙才对,却拗不过对方,到底还是被他把托盘取走了。
回到书房,云崇仍旧在看文书,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有荷屁股还肿着,坐不下,拿了三字经倚在墙边靠着读,却总要走神,不敢去看云崇的脸,便在他腰腹间留恋,冷不防又看见了自己绣的荷包,油然而生一种对采薇的感激。
他想,或许他可以真的按照兰蔻的意思,给云崇再做点东西,不为别的,也不是讨好,只为他肯放下身段来照料自己,安慰自己。
有荷头一次觉得在王府也并没有那么糟。
他看着云崇,时间一久,竟莫名其妙的着了迷,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着实惊了一下。
来的是大管家,也不知道带来了什么消息,云崇脸色一变,便跟着出了门,临走前还看了有荷一眼,指了指他手里的书,有荷脖子一缩,瞬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云崇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无奈,这小东西打不得,还这样不上进,偏又会讨好人,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好。
干脆丢去那个学堂带一阵子,省的总在身边晃悠,看着生气。
云崇边走边想,却并未没有把这个念头当真,只觉得他这话说出来,那小东西说不定就要吓着了。
真是胆小的很,就算在王府里,连陌生的地方都不敢去,比如尘还不如,也不知道前面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有荷拎着三字经回了房,他坐不住,倒不如回去趴着,一进院子才发现另一侧耳室竟仿佛是在改建,院子角落里堆了不少木材。
采苓正声嘶力竭的和工匠们喊着什么。
有荷凑过去看热闹,采苓看过来的时候却又一缩,生怕看见鄙夷轻蔑的眼神,随后才想起来,他那种癖好,只有云崇自己知道。
采苓挥手赶他:“别过来捣乱。”
有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走远了些,兰蔻也在一边看热闹,见有荷过来,连忙递给他一把瓜子。
有荷问他:“这是做什么呢?”
兰蔻含糊不清道:“听采苓姑娘说,王爷像是嫌耳室小了,让扩大一些。”
有荷心里愤愤,耳室都放得下拔步床,哪里小了?
但是他很快想起来放下拔步床之后,那屋子里便只能搁下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了,现在多了两排书架,和几个箱子,屋子已经堆满了,走路都得十分小心,这样看来,确实不算大。
有荷心里羡慕,想王爷就是王爷,有钱才能这样任性,说盖房子就盖房子,不知道他屋里那些东西能值多少钱,以后出去了,能不能买下一座房子……
想到这里,有荷微微一怔,对呀,他早晚是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