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一抖,不是疼的,是吓得,他现在怕极了云崇碰自己,这位爷的手太过古怪,碰着哪里都让人忍不住产生其他的念头。
云崇往上撩了撩衣裳,腰上那一道鞭子印还在,只是浅了些,衬着他雪白的后背,却仍旧显眼的很。
“没上药?”
有荷讷讷,小声道:“小伤……不好去麻烦大夫。”
云崇嗤了一声,有荷不敢再说话,心道自己又是哪里惹着对方了,这贵人的脾气真是太古怪,他这样的,果然是伺候不了。
“说吧。”
有荷怔了怔,艰难的伸手比划了两下,照旧是前面那几个字,这次多了些,六十四个字,至少写对了四十个,然而其他的,却没能记得多少。
云崇看着那只手在空中晃来晃去,额角突突直跳,猛地拍了下桌子:“本王看你是不想继续做书童了,莫不是觉得以前的日子更好过?”
有荷一哆嗦,他想起三管家来,还有张管事,心道自己要是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他张嘴要求饶,云崇已经四处看了一眼,抽了鸡毛掸子出来,有荷没防备,被重重的抽了一下,竟没能如同以往一般忍住,惊叫出来,声音听着十分凄厉。
云崇一顿,他方才那一下倒是真的用足了力气,有荷这一喊,他便看了一眼,却见对方那本就没消肿的地方,出现了一条血印子。
下手果然是重了。
有荷死死抱着枕头,垂着头,眼眶有些红,刚才险些没忍住,就要哭了,好在他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也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于是闭紧了嘴,片刻后,又默默的咬住了被子。
云崇丢开手里的东西,看着那屁股,下不去手了,他揉揉额角,心道这样一个蠢东西,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亲自教导,每日里公文堆成山,他竟还能有这样的闲心思。
“攒着吧。”他摇头,越发深刻的认识到了,眼前这个和林逸岂止是天壤之别,那人文韬武略,胆识过人,哪里是这个动不动就缩脖子掉眼泪的小东西能比的。
有荷有点不可置信,抬起头瞪着云崇,眼泪果然就滑了下来,云崇别开脸:“起来,书房伺候着。”
有荷连忙提上裤子,但云崇那一下太狠,已经肿了起来,蹭在裤子上,疼的难受,他不敢说,只能尽量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不碰着。
云崇连着瞪了他几回,最终没了耐心,径自往书房去了,有荷追的辛苦,到了门口,已经疼出了一头的冷汗,却坐不下,只能站着,云崇埋头处理公务,并未再理会他。
有荷扶着墙站了一会,适应了疼痛,倒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云崇处理公务的时候鲜少理会外物,有荷不停的动来动去,他却连头都没抬一下。一直坐到夜色彻底降下来才慢慢动了动脖子。
有荷都替他觉得累,云崇轻轻哼了一声,有荷迟疑片刻,慢慢挪过去,小声道:“王爷,奴才给您捏捏?”
云崇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有荷手上没多少力气,只是穴位拿捏的准,竟也十分舒服,云崇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倒也有些能耐。”
这算是夸奖了吧?
有荷眼睛一亮,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云崇肩膀被捏的又酸又痛,然而酸痛过去,却又十分轻快。
只是这份惬意没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感觉到有荷后力不济,显然是没了力气。
这小东西,也真是弱。
云崇摆摆手:“退下吧。”
有荷松了一口气,云崇没用晚饭他,他也就一直饿着,这会肚子都要扁了,行了礼退下,他连忙去了大厨房,兰蔻在半路上等他,手里拎着食盒:“哥哥,我给你领了饭。”
有荷拍拍兰蔻的头,带着他回了主院,两人在耳室分着吃了饭,有荷不敢坐,站着吃的飞快,兰蔻正说着今天和几个小丫头去后院清扫,看见琳姬带着成了血人的丫头回去,可吓人,一转头就见有荷靠在墙上眼睛半睁半闭,显见是要睡过去了。
兰蔻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桌子,喊了他一声,又去打了水来,伺候着有荷梳洗。
有荷迷迷糊糊的上了床,躺着压到了屁股,疼的吸了口气,连忙翻个身趴着,被子胡乱裹在身上,一双脚冻得冰凉,他哆哆嗦嗦蜷了起来。
刚暖和过来,便觉得有人在拽他的被子,有荷有些恼,嘟哝了一声别闹,意识又要模糊,却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这是王府,不是云舟馆,什么人能半夜进他的屋子?!
有荷彻底醒了过来,却不敢动弹,身上果然有一只手慢慢扯开他的被子,然后解了他的衣裳,露出今天受了伤的地方来。
已经有些发紫,透着血丝,中衣上沾染了不少,伤口狰狞可怖,却并未做丝毫清理。
云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也想不通自己没事跑过来做什么,不就是挨了次打,就值得他巴巴的跑过来看一看。
然而来都来了,总要把药上了。
云崇没伺候过人,拧了帕子擦伤口也有些不分轻重,有荷疼的血色上涌,偏偏还不敢动弹,十分辛苦。
好在肃王殿下动作够干脆,很快就丢开帕子,上了药,有荷刚送了一口气,屁股上就又挨了一巴掌,云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醒了还装睡,让本王伺候的感觉如何?”
有荷就要跪起来,云崇按住他,有推了推:“去里面。”
有荷便挪进去了,云崇在他身边躺下来,合上眼呼吸很快就绵长起来,有荷却睡不着了,歪着头看着云崇,心里觉得十分荒谬,肃王殿下竟然亲自来给他上药?
他是不是白天太累,出现了幻觉?
有荷嘀嘀咕咕,又有些好奇,他怎么就能发现自己装睡了呢?难不成说书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武林高手呼吸声就能察觉一切?
有荷凑近了去看云崇,却又不敢靠太近,怕对方睡梦中一不小心把自己拍死。这样胡思乱想,没多久,倒也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