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会闲话,采苓才支支吾吾提起那些被烧了的纸,有荷脸色一白,心道自己写不出来字,顶多是挨顿鞭子,要是连东西都没了……
有荷一个哆嗦,哭丧着脸道:“王爷会不会杀了我?”
采苓也不甚确定,小心翼翼道:“主子爷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凶手已经送去束规阁了,就是有什么火气,也该冲着她发……”
然而东西到底是在有荷手里出的事,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物件,然而采苓还是第一次见着云崇对谁这样上心,亲手撰写文稿教人识字,连她知道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说不得真的会生气。
采苓有些心虚,若不是她没能拦住人,有荷也不会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她偷偷摸摸溜了出去,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有荷。
一转身却正对上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连着后退几步,脸色变换不定,颇为精彩。
云崇蹙眉:“又做什么妖?!”
采苓决定先下手为强,当时就跪下请罪。
“奴婢有错,还请爷责罚。”
云崇勾勾嘴角,看着倒是心情不错,抬抬下巴:“有错就去领罚,到本王这里来说什么嘴。”
采苓瘪瘪嘴,哼了一声,自己站了起来:“奴婢也不是故意的,琳姬主子欺人太甚,这是主院,哪里是她想进就进的,还是为着争风吃醋的腌臜事,爷想宠谁就宠谁,哪里是她该管的。”
云崇托着茶盏,不说话,也不动,静静等着采苓说下去。
采苓瞥了他一眼,咬咬嘴唇,小声道:“奴婢错在,没把人拦住,让人进了有荷的屋子。”
云崇手里的茶水荡起一圈波纹,采苓没察觉,继续压低了声音:“琳姬主子身边的丫头着实胆大妄为,认出了爷的笔迹,还敢烧毁,奴婢一时气不过,喊了束规阁的人,琳姬主子倒是要保人,被奴婢顶了回去。”
话毕,她又跪下来:“虽说奴婢自认恪守规矩办事,可到底是顶撞了主子,还请爷责罚。”
云崇垂眼看着她,他这样不说话的时候,视线的压力便会在无形中加大,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即便是与他相处多年,采苓也不甚习惯,此时伏在地上,心里默默的喊了声苦,早知道她就含糊过去了,谁料到这样的小事,他家爷竟然认真了。
莫不是真对琳姬动了心?
采苓很快就否决了,琳姬那个样子,还比不上良姬,他家爷又不是个瞎子,怎么能看上她。
“有荷呢?”
有荷?有荷当然比那两个女人好多了,尤其是比林逸要好得多,多乖巧啊,不让做的就一点也不碰,也懂规矩,不争风吃醋,认得清身份,恪守本分……
采苓忽的回过神啦,连忙答道:“在耳室里呢,奴婢出来的时候瞧着他正对着那灰烬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云崇隔空点了点采苓:“跪一个时辰。”
采苓一喜,面上却仍旧眼巴巴的看着他:“爷,有荷是被奴婢连累了……”
云崇斜了她一眼,眼底没什么情绪,采苓却猛地住了嘴,有荷是云崇的人,他要如何,轮不到她插嘴,她有些过了。
采苓有心认错,云崇却已经绕过了屏风,听着脚步声,像是往耳室去了。
采苓老老实实的跪着,心道,她已经尽了力了,有荷就是真的出事,她也没办法,最多就是伺候伺候了……
有荷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耳室里没有地龙,他面前燃着火盆,银丝碳没有烟,热气倒是很足,有荷却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心里颇有些茫然无措。
一直到云崇走到他身边,他还没有一点反应。
云崇抬了抬脚,本想踢踢他,看了眼火盆,又停了,这小子笨得很,说不准就要一头栽进去,浑身上下也只有一张脸能看,若是毁了,就可惜了。
想到那张脸,云崇蹙眉打量起来,他似乎从没仔细看过这个人,先前只觉得他和林逸颇为相似,收在身边多少能缓解他的相思之苦,可现在看来,却越看越觉得处处都不同。
林逸是一双剑眉,目绽星光,正气凛然,这小子却是柳眉,细细弯弯,颇为秀气,眼睛也长的颇为灵动,瞪起来就是圆的,女子也鲜少有这样大的眼睛。
云崇正想着,那双圆眼睛忽的看了过来,果真是瞪圆了的,滴溜溜的像是蓄了水的玛瑙珠子。
有荷一声惊呼:“王爷?!!”
他站起来,果然要往火盆里载,云崇一把捞住他,黑着脸瞪他:“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
有荷一声不敢吭,缩在云崇怀里也有些后怕,他就是一时没站稳,不小心就栽了过去——那可是要毁容的!
有荷越想越恐惧,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若是没了这张脸,他会变成丑八怪,然后被赶出去,无论到哪里都会被嫌弃辱骂,即便躲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
紧紧抓着云崇的衣裳,恨不得把自己挤进他身体了。
他约莫猜出来了,这个人肯把自己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这张脸,他必须要好好保护这张脸才行。
他喘着气,慢慢平复不断升腾起来的恐惧,云崇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日后小心着些。”
有荷小声应了,还想撒个娇,就被推开了,云崇的脸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直接问道:“本王外出这几日,学了多少?”
有荷一僵,云崇眯了眯眼:“那些东西烧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有荷垂下头:“奴才去……”束规阁领罚。
云崇打断他:“趴床上去,裤子扒了,也不比再动笔墨,描给本王看就是。”
有荷羞得面红耳赤,捂着屁股后退:“王,王爷,奴才不敢劳动您,自己去……”
云崇眼睛一瞪,有荷腿一抖,连忙趴到了床上,颤颤巍巍的扒了裤子,露出两瓣还红彤彤的屁股。
云崇看了一眼,眼神又冷了,抬手拍了一巴掌:“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