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随便找了一个咖啡馆坐着，给孙昊发微信。
“有空出来一趟，有事。”
说没上班，今就天真没上班。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抓紧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才是最应该做的——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赶紧把她同孙昊之间的关系做个了断。
这件事情不处理好，她是没办法安心的工作的，就算在办公室坐着，恐怕也不太能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的，纯粹的浪费时间而已，所以她一向不做故作镇定之类的没效率的事的。
反正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她有一整天的假，就在这里坐着等着呗，至少她现在又没有不耐烦——不耐烦了再说不耐烦的事。
不过事实上孙昊并没有让她等太长时间。
秒回。
“哪里？”
快的梁意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守着手机等着自己联系他。
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真有急事打电话，发消息的话，两个人都很随意，一些有的没有的什么时候知道都行的琐事，想起来了回一个，想不起来了也就算了，只要知道了就行，反正梁意也不是那种因为男朋友没有立刻回自己消息就吵着闹着要分手的小姑娘。
所以大概是已经知道了吧。
梁意又并不傻，相反，她的脑子很够用，智商情商都很够，最初那一阵手足无措过去后，其实在到陈睦言家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当时那个场景，多半是刻意做给她看的吧。
现代社会，没有人有回家并不随手关门的习惯，她同孙昊在一起生活大概有五年，也并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的癖好。
所以当时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她进去的时候，虽然心中疑惑和怀疑都很深。但实际上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她家房子也没有大到能放得下八百平米的大床，阳台距离门口，直线距离，也就十来米的距离。
所以至于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
就算真的啃的太投入太忘情了，为什么会选择在阳台上，是怕别人都看不见，还是怕别人都看不见？
疑点多的梁意如果仔细想的话，根本就想不过来。
所以她也就不想了，手机抓过来，把地址给孙昊发了过去，又看着孙昊回过来一条“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到，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手机重新叩在了桌子上，准备闭目养神。
有什么好想的，实在想知道就等到孙昊来了当面问。
何况现在困意如同理智一样，来的后知后觉又实在汹涌剧烈。
不过直到孙昊直到孙昊来了她也没真的睡着。
年纪越来越大就会越来越发现，困和睡觉，其实是两回事，哪天晚上不困啊，白天工作那么累，可是该失眠还是失眠。
孙昊拉开椅子在梁意对面坐下来。
“想喝什么自己点，我知道你口味，但我其实不太清楚你现在的口味同以前是不是还一样了，毕竟我们两个都多长时间没一起吃过饭了，是不是？”
梁意并不想含沙射影的，她想很平和的说一些话，毕竟今天的这个话题，就算是她，肯定也多少会觉得有点尴尬，总要稍微铺垫一下意思意思，不过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听出来了讽刺的味儿，这也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那也就只好还按照她习惯的风格来——单刀直入了。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孙昊点点头，非常非常平静的样子：“我知道。”
这下是可以确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以孙昊那种温柔的性格，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这种工作狂，突如其来的上班时间不在公司，还突如其来的把他叫出来，不可能一点担心都没有了——是那种就算不爱了分开了也会有的担心。
但是就算彼此心知肚明，她还是要挑明来说的。
“昨天晚上，阳台，大概八点钟，你和一个女的——太暗了我没看清楚，不知道我到底认不认识，我都看见了。”
孙昊没说话。
这要他怎么说呢，如果是他不知道，梁意这样猛然把遮羞布扯下来，他还可以装作惶恐，试图辩解和挽回，可问题是，他知道啊，差不多就算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他知道的不能再知道啊。
这他还能说什么。
“她到底是谁啊？”
梁意轻轻的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笑了，笑了一下差点让笑给自己呛住，端起面前的杯子想喝口水压一压，又发现杯子里并不是白开水，而且咖啡。
咖啡这种东西之于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加班熬夜时提神，旁的，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自然也没有办法如同很多人那样生出发自内心的喜爱，态度也是：不到万不得已，敬而远之。
所以她只好带着点恼火的把杯子重新放下去，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缓解嗓子里那种不适的感觉。
“我就是好奇，当然，不想说你可以不说，从现在开始，我没有非要让你对我说实话的权利了。”
“什么意思？”
他至于还听不出来这话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吗，不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又实在是心里堵得慌了而已。
“我们分手的意思。”
很平铺直叙的语气，没什么可说的。
真的，肯定是要分手的，难不成还要她拉着孙昊的衣袖苦苦哀求说你不要离开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只要你别离开我？就算她说的出口孙昊估计也不信。
不过也确实是并不怎么生气。
说出来可能有点奇怪，在知道孙昊昨天晚上的举动是故意的之后，她心里一直还残留的那点悲愤反倒彻底消散了。
她在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对孙昊说，你能喜欢我一辈子当然是好的，但是我不可能一直都觉得你会喜欢我一辈子，你可以有一天不喜欢我，不管是因为时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随你，不过记得要同我说一声，脚踏两只船这种行为，我可能会有点恶心。
所以孙昊这也算是对她说了，她可以当做他是用了一种含蓄委婉的方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直接。
那就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其实你见过的，只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孙昊也很平静，两个因为出轨这种恨不得能直接撕了对方的理由而分手的人，能分手的这么平静，恐怕说出去也是挺让人觉得诧异的。
只不过梁意是真平静，而他，是除了平静还能怎样呢？
出轨的人是他，难不成这个时候，他还能扯着梁意的衣服，冲着她吼，这种话你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说出了口，你为什么永远都能这么平静？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这也太可笑了。
“我们公司老板的女儿。”
他带着点自暴自弃自己讨骂的意思。
“哦。”
但是梁意的神情和语调却依旧平静。
但其实梁意也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毕竟还是背叛啊，或许有的人可以原谅，但她是不会的，至少就这么一会儿是不会的。
“所以是为了前途，还是真爱？”
挺让人觉得难堪的一句话，梁意也察觉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问的。”
所以她挺快就道歉了，这种做法，总让人觉得她好像还在在乎似的，在乎就会不忿，还会纠缠，你来我往的，最后在乎就彻头彻尾的成了恨了，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何必呢，反正她是一把年纪，甚至于很早就跨入了剩女的行列了，没必要就为了喜欢过的一个人再折腾来折腾去的折腾到这种地步。
“说正事。”
她话题转换的，孙昊想要对她说些什么都来不及。
“我们可能有东西需分一下——没办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这确实是她再见孙昊一面的唯一的理由，要不然还有什么可见的呢，就说一个分手，不至于。
“主要是房子的问题，房产证上边写的是我的名字，但首付你付了一半，装修是一起的，这两年的房贷也是我们两个平摊着还的，所以现在我这里有两个方案，要么房子归你，你把我当初首付加上这两年的放贷除去这房子贬值的部分和我这两年的房租——房租就按照市场价就成——还给我，可以分批付，我不急，要么房子也可以归我，我赔偿你这期间的损失……”
她说的太条理清晰了，以至于孙昊忍不住去怀疑，这么冷静这么理智，一直都是，什么事都是，所以，她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我不用，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
孙昊开口，声音很轻很轻的。
所以梁意大概是没听到，反正她接着说了。
“日常用品什么的，就各自归各自的了，车当初是我买的，不过小破车，当初买的时候也不贵，我也没驾照，留着没什么用，就还归你吧，不过你要是不开了的话，那恐怕要折价……”
“我说，”孙昊又一次开口，这一次一字一顿的，每个字都咬的特别重“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