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打闹更厉害了，夹杂着各种尖叫声，走廊里有凌乱的脚步声，其他包厢的人也跑了出去。
齐北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眼里含着请求，是打心里不愿意让他走出去。她不敢想象肖立见出去后会发生什么事，但于她而言，一切可能会发生的，都是不能承受的。
肖立见觉得她在害怕，小脸惨白，一双手握得很紧，手背上能看到细细的青筋，身体也在颤抖。怕外边的人误伤他，还是什么，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能为了一块场地执着的到酒吧找陈了然，又怎么会怕这些，怕他受伤？
“我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吗？”
齐北松开手，怕他多想，故作虚弱解释着：“是我弱不禁风，受不了刺激。”
肖立见瞪着眼看她，没忍住笑了，想去摸她脑袋也忍住了：“不去就不去，我们回去场地吧。”
齐北还以为要花时间去劝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表情和动作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见肖立见往原本的包间走去：“拿上东西，我去开车，你怕就绕开打听去门口等我。”
齐北呆滞一秒，然后猛点头，感激他的不多问，看着他下楼消失在正门处，缓口气，匆匆地回了包厢，把两个人的包都拎上才往楼下走。
刚刚的视觉死角根本来不及去看楼下的狼藉，桌子倒地，碗杯碟子碎了一地，其中一个男人跌坐在地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另外一个女人手足无措地护着摄像机，打电话报警，餐厅的服务生气喘吁吁地站在那，要不是有人拦着，指不定还要上前动手，餐厅老板气如泰山地稳坐在收银台后面冷眼旁观，颇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模样。
齐北不敢多留，看眼门口的方位，想着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肖立见还在外边等她，她不能让他被楼下的人看到他。
谁知刚走出两步，就被一旁的人叫住：“北北？”
齐北浑身僵硬，机械地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缓缓起身，额头上的血滴落到眼尾，嘴角却轻微上扬着：“北北，真是你？”
马河摇摇晃晃地朝着她走过来，被旁边的女人搀扶着，齐北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一步，眼睛泛酸，只当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
“马河哥，你头流血了！”
“小事情。”说着还要上前，被餐厅服务生拦在大厅中央。
服务生哼着：“别想着借机逃跑，店里的赔偿咱们还要算算。”
那女人跟着喊：“你们伤了我们的人，讲讲理好吗？”
一旁的女服务员看不下去，插着腰站过来：“你们不经允许随便拍摄随意抹黑餐厅，还砸了我们这多东西，不是报警吗，等警察来，看谁理亏！”
齐北尴尬地混在那群人中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从包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马河，让他止住额上的血，祈祷着肖立见不要折返回来。
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肖立见站在门口望着她，迟疑一秒后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向后退两步，生怕她被误伤到。
从他进来就始终僵硬的齐北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由着他的动作远离了圈中心。外边有警笛声，大厅里极其安静，无论是看热闹的人还是当事人都在看着齐北他们俩，一副看热闹的脸。
马河微微震惊，看她一眼，又看向想肖立见，带着几分打量的意思：“北北，你男朋友？”
齐北手心净是汗，肩膀用力脱离肖立见的钳制，摇头：“不是，是公司的合作伙伴！”
她没有说谎，可还是心虚地垂下头，谁都不敢看。
肖立见僵着手臂，心口像被用铁锤狠敲了一下，被她的话还有动作。
马河点头，收回打量的目光，手掌抵着额头，还要说些什么，民警已经推门进来，事情闹得比较厉害，双方又都不愿意让步无法和解，民警做好笔录后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双方去公安局立案。
餐厅老板走过来：“这事要是想和解很简单，把SD卡叫出来，我赔偿你们医药费。”
“那不可能，我们拍摄到你们餐厅使用不新鲜的食材给顾客，必须要曝光维护顾客的权益。”
“为了媒体曝光，用下三滥的手段，不见得是维护谁的利益吧。”
马河根本不听他嘲讽，一也不顾头上的伤口，咬定要按公处理。一行人没办法只能去警局，齐北和肖立见的车跟在后边，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齐北的手心全是汗，根本不敢看肖立见。直到车子开到警局停下来，肖立见没下车，齐北也没有，车窗外能看见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局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齐北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肖立见脸上，见他紧咬着塞，湛黑的眼睛盯着大门口，一动不动。
齐北越来越心虚，舔了舔下唇，试探地说：“马河哥是记者，他和我妈很熟，我担心他乱说，会给你带来麻烦。”
肖立见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她，没开口。齐北更紧张，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有种地下情被抓包的错觉，不解释清楚总觉得怪怪的。
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肖立见淡淡地问：“所以你根本不是害怕误伤，而是早知道外边的人是谁吗？”
齐北听不出他话里的口气，如实地点头。
肖立见眼神幽深，认真地打量起她来，又像再透过她看着其他什么，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有出口，摇摇头打开车门下了车。
局里除了马河他们一行人，还有其他两个人，正吵闹着车祸谁的责任更大，一位女民警让他们冷静下来，没什么效果，只能坐在那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夹杂着方言，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负责马河的民警担忧地看着他的头，建议道：“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问题是有解决办法的。”
马河不甚在意地摇头：“小伤没事。”
民警只能继续询问：“这次事故你们各自什么解决办法？”
餐厅老板的说法不变，马河这边则是要求公开道歉以及赔偿医疗费，坚决不同意把视频文件交出去。
还是陷入僵局。
齐北坐在外头等着，好半晌才见马河出来，头上贴着创可贴，面带愁容，见齐北等在那，立即带了笑：“这几天忙没能去看阿姨，结果这头还给你添了麻烦。”
“没事，伤口还好吗？”
“都是小伤，当记者的，没点伤怎么干大事。”
说着，目光扫到站在走廊那端的肖立见，目光微眯，带着考究，想到什么似地沉吟一声：“我是不是见过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