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暂时就算告一段落了,夏玢玢忐忑不安地等了两天,发现一切并没有异样,贴吧上没有出现她的名字,看来是悠扬决定不再追究她了。
可是,当她心里的石头落地后,夏玢玢却并没有感激悠扬的宽容,这种心理说不好怎么界定。也许是因为她对悠扬的敌意,这种宽容在夏玢玢看来反而像是一种羞辱,高高在上的获胜者一方,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你恩赐与怜悯,仿佛在宣示,看啊,你输地很彻底。
还有一周就是高考,高三年级全面放假,准备迎接高考,夏玢玢的表哥韩超也在其中。不过别人是利用这段时间来调整状态的,对韩超来说,这却是一周的长假,用来随便消遣的。
每个学校都会有那种所谓“大哥”式的人物,他们有着自己的小团体,罩着追随者,一部分习得那些真正的江湖义气,一部分却模仿地不伦不类,韩超就属于后者。
学习对他来说不是出路,是约束,是打扰他成为浪子的累赘,自以为在学校中横行霸道是潇洒不羁,帮着“小弟”威胁人就是讲义气。只要是学习好的,在他心中就是听老师话的书呆子,看不惯自己的,就是爱打小报告的狗腿子。
所以当夏玢玢哭哭啼啼避重就轻地把这些告诉他之后,顿时血脉喷张,欺负我的小妹可还得了,尤其对方还是那种自己最瞧不上眼的学习好的人。我是必定不会让你好受的,于是趁着高考前放假,叫上自己的三个“小弟”,到学校准备给悠扬个警告。
午休的时候,悠扬和往常一样,跟周覃一起窗台前做题,两人从一开始的普通试题,做到现在的竞赛试题,找的题越来越难,解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唐潇曾经打趣说不理解他们俩个学霸间的交流方式,非要以题会友,给自己找虐,轻松一点不好么。悠扬有时候也会想这个问题,明明两人已经熟到不需要靠做题来维系了,但却还是丢不掉这个小习惯,兴许是他们可以从互相较量当中体会到乐趣。
正当悠扬做题做地一筹莫展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谁是你们班秦悠扬?”
当时悠扬没想太多,直接答道:“我就是。”等转过身看到问话的人时,才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四个男生穿着市一中的校服,但头发明显不符合学校的规范,他们看着悠扬,脸上的表情半是嚣张半是不屑,即便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悠扬还是隐隐感到害怕。
“你就是秦悠扬?”韩超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一幅乖乖学生的样子,“找你有点事,我们去别的地方聊聊。”
“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悠扬戒备地说道,身体本能想往后退,可是后面就是窗台。
“一会儿你就认识了,走。”韩超示意自己的“小弟”直接把悠扬拽走。
一旁观察事态的周覃抬手把悠扬揽在身后,上前道:“你们是谁啊?她都说了不认识你们。”
“用不着你管!”韩超推了周覃一把,然后拽着悠扬的胳膊就往出拉,周覃赶紧跟上去想拦住,但对方是四个人,敌不过。走廊上虽然有几个学生,可离地都挺远,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怕惹事上身,也没人上前。
一边有悠扬挣扎,一边还有周覃在拦,韩超嫌费事,改变了原来的计划,直接就近叫“小弟”们把两个人推进了水房,反手把插销也给插上了。
被推到水房里之后,悠扬才被松开,她和周覃被四个人堵在里侧。
“你们到底是谁?说清楚好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悠扬尽量冷静下来,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
“我们是谁不要紧,但是你记住我这张脸,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点,别总是张牙舞爪的,否则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我告诉你,你们这种女生我见得多了,”韩超走上前来,手指不礼貌地指向悠扬的脸,“一天天婊里婊气的,可别给脸不要脸——”
“你说什么!”周覃听到对方这样骂悠扬,再也冷静不了,伸手抓住韩超的手臂,“把你手拿下来!”
“周覃,别!”悠扬怕他们打起来,周覃吃亏,赶紧拦住他。
“呦,原来你就是周覃啊,怎么,护着小情人啊?”韩超话一说完,身后的“小弟”们都跟着笑起来,他仗着人多势众,“我就指了,我就骂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们俩就是狗男女,她就是个臭婊子,听到了吗!臭婊子!”
如此恶毒的话会从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周覃此刻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自从他上了小学之后,就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平时他总能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遇到再棘手的问题,也可以保持冷静。但是现在,他的脑袋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根本就没有分析自己是不是身处弱势,因为就算是弱势,他也会上。
韩超知道对面这个男生是高二的年级第一,肯定没打过架,压根就不怕他,可是没想到,周覃却突然一个拳头挥向他。
就算周覃再没有实战经验,也知道要压着对方打,他趁韩超被第一个拳头打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把他摁倒,骑在他的腰上,不停往他身上挥拳头。
韩超起不来,只能用手护着脸,根本反击不了,等韩超嚎叫了好一会儿,他的“小弟”们才想着冲过来,把周覃拉开,韩超这才有机会还手。
悠扬被其中一个人勒住脖子,看着周覃被剩下三人围攻,自己却没办法帮忙,一边哭喊着一边上下乱蹬想要挣脱出来:“放开我,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啊!”就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即便抓住她的男生壮地都能把她给完全装下,还是被悠扬的力气吓地够呛。
水房门前都是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学生,唐潇和童一言从小卖部买完虾条回来,路过走廊时,正好看到聚集起来的人群。
童一言比较好热闹,凑到跟前,向里面的人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们看什么呢?”
“里面打起来了,好像有你们班秦悠扬。”
“什么?”
童一言和唐潇听到后,赶紧扒开人群,挤到最前面,透过水房门上的窗户,看到了周覃和那四个高三生扭打在一起的情形。
童一言见状,急得直撞门,唐潇则连忙转身又从围观的学生中挤出来,跑去叫老师了。
教导主任听到消息后,和唐潇一起急匆匆地赶来,门被从里面插上了,他在外面打不开,只能不停地拍打着窗玻璃:“别打了,把门给我打开,快点!”
毕竟是教导主任,他的话没人敢不听,“小弟”们一看情况好像有点不受控制,纷纷停手,把门打开了。
教导室里,站着的学生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挂着点彩,以韩超最为严重,周覃其次,而悠扬脖子上也有被勒红的痕迹。
这次的打架事件很恶劣,就在教学楼里,还有那么多学生围观,又跨了两个年级,涉及到即将高考的高三生和高二的年级前两名,真是让人编都编不出来的组合。
“是谁先动的手?”教导主任铁青着脸。
“是他们!”悠扬指向韩超,想也没想,就帮周覃撒了谎。
周覃和韩超都很意外,悠扬竟然会撒谎,但两个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周覃是低着头有些窃喜,韩超则急着反驳:“老师,不是我们,是他先动的手!”
“骗人,就是你们先动的手!”
“明明是他先——”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双方各执一词,水房里又没有监控,还真不好判定,教导主任很头疼,这事罚谁多罚谁少都不能出错。
简单了解了事情原委后,因为悠扬没有动手,教导主任便先让她回去了,而周覃等人还要等着双方家长来再处理。
其实这件事情老师们心里也都知道怪谁,如果周覃只是挨打他肯定没有毛病,但是韩超伤的比他还严重,而且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说什么,也得给周覃个处罚。
对方四个家长先赶来,以韩超妈妈为首,她进来,见到自己儿子受伤就不乐意了,也不管老师在不在,直接问道:“儿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韩超指了指周覃,他妈妈的便直接冲着周覃去了:“你怎么能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他是马上要高考的呀!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教养,下死手打啊,你安得什么心啊!”
周覃没吭声,他班主任李老师说道:“这位家长,打架也不是他一个人打的,你别光顾着指着他啊。”
“不是,你看看我儿子脸上这伤,这小孩下手没轻重啊,以后怎么得了。”
其他两位家长也跟着附和,他们的儿子都是高三生,高考可是人生大事,一时纷纷要让教导主任给个交待。只有一位家长不怎么讲话,责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大概是觉得儿子不争气吧。
“几位家长,你们先都冷静,这事情你们还都不清楚具体情况。”教导主任有些招架不住。
过了不一会儿,周覃妈妈也赶来了,刚开始听到儿子打架还不太相信,直到见到周覃脸上挂着的彩。
韩超妈妈见到周覃妈妈,这下更来劲了,非说自己儿子被耽误了高考,要让她给个说法。
周覃妈妈看到自己儿子脸上的伤也很心疼,但首先还是赔礼道歉,结果韩超妈妈就是不依不饶,教导主任都没办法。
“你们怎么管教孩子的,啊?我儿子现在还怎么参加高考,我就问你们,怎么办吧?”
好说歹说都不好用,总是强调高考,意思是要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摆明了想讹钱,后来实在是把周覃妈妈逼急了,平时温柔细语的她吼道:“什么怎么办,有什么不能考的,你们家孩子是胳膊折了还是腿折了!”
“他精神受到了伤害,这心态还怎么考试啊,要不是考不上大学,你们家就要负责!”
“凭什么我们家负责,你们四个孩子打我们家周覃一个,我还没说要让你们赔偿呢,倒先想着来讹我了!高考怎么了?知道要高考不好好在家待着复习,非要跑过来找茬,我看就是不打架,你们家孩子这大学也考不上!”
这话倒是真的,教导主任心想,韩超现在总分能打上两百都不错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看你们家这孩子就是随你了,成心不想让别人好,恶毒,真是一个德性,什么样的妈就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来!”
“就是随我啊,我们家儿子就是随我,聪明,现在是年纪第一,你倒是让你儿子考一个出来啊!”
周覃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笑出来,怪不得爸爸在家从来都不和妈妈吵架,这气人的本领可不是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