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约会的第一件事，是去吃了冷锅鱼，摸着滴溜圆的肚子从店门口走出来，悠扬一本满足。
“要不要散散步再回去？”这离什刹海正好不远，在周覃眼里，冬天什刹海的风景更别有一番韵味，有老北京的感觉。
“好啊。”悠扬点头答应着，她对约会这事没有经验，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但就以目前来看，她和周覃之间的相处和以前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那走吧。”周覃张开手掌，悠扬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搞懂周覃是想和自己握手，于是红着脸，将自己的小手覆了上去。
周覃的心咚咚跳着，他紧紧握住悠扬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揣进了棉服兜里，悠扬的手心热乎乎汗涔涔的，原来有没有男朋友的差别在这里。
沿着马路一直走，从亮天走到霓虹初上，远去的老建筑物里传来并不清晰的歌声，空间越来越静谧。
这条路好像很长，悠扬一眼望不到它的尽头，但好像又好短，悠扬生怕它突然冒出一个热闹的拐角，打破这种静谧。
初恋的美好在于小心翼翼，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只是磕磕绊绊的，互相试探着，怕冒犯了对方，又怕对方感受不到自己的喜欢，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让人汹涌澎湃。
这反而让他们比平时更加拘谨了，彼此之间总能滔滔不绝聊上好久的悠扬和周覃，在这么长的路上，只字未说，光是体会从手心传来的温暖，便足以值得让时间流逝了。
走着走着，悠扬突然鼻头一凉，她仰起头，看到路灯之下飘散出雪花来，“啊，下雪了。”她说道。
“是啊。”
“要回去了吗？”悠扬扭头看向周覃，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如果再走一会儿，就要没有公交了。
昏黄的灯光给悠扬的面孔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落在她的睫毛上，落在她的鼻尖上，周覃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这个场景，对他来说，太梦幻了。
悠扬似乎从周覃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某种暧昧的气息，她的思维立马乱掉，避开周覃的眼神，支吾着：“我，我们要不然——”后面的话，就被周覃堵在了喉咙里。
初吻在那年路灯的雪下，一个他们都忘记了的，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地方，周围只有灯光和雪花，以及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元旦，南梦柯放了三天假期，跑到北京来找徐垣，之前她来的时候，总是只能和徐垣带上一天，不到晚上，徐垣就送她回去了。南梦柯不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是徐垣真的在乎她，还是根本就没那么喜欢自己，这次，她做好了准备要住在北京。
火车上，南梦柯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状态，晒出自己的票根，她每次来北京看徐垣，都会把火车票留下来。她想把这些做成一个纪念册，等到她和徐垣纪念日甚至婚礼的时候再拿出来看，一定会别有意义。
悠扬和周覃正在图书馆，为了期末考试自习，悠扬学累了，靠在椅子上玩手机。微信才刚在学生之间火起来不久，悠扬是前两天注册的，这会儿还觉得新奇，朋友圈中只有少数几个好友的状态，她看到南梦柯发的票根，连忙俯身过来给周覃看：“诶，班长来北京了，我们叫上唐潇她们一起聚个餐吧？”
“南梦柯来北京是看徐垣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悠扬撇嘴：“嘁，不聚就不聚喽。”然后又靠回到椅背上，不再理会周覃。
周覃也靠过来，逗弄着悠扬，小声说道：“他们两个异地恋，难得见上一次面，不像咱们俩这么方便，天天都能见面，给人家留点时间嘛，要是想聚餐徐垣会主动叫我们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俩见面是很容易啊，你都不会珍惜了，不然，”悠扬佯做思考状，“我一周就和你见——”她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次面吧？”
“好啊，”周覃在悠扬手旁边又补上四根手指，“那就你见我三次，我见你四次，对我们两个来说，都很公平。”
徐垣接上南梦柯后，本想直接带她去吃饭，但是南梦柯却说想到他的宿舍看看。
“我宿舍都没收拾，乱糟糟的，别去了。”之前徐垣虽然带南梦柯来过他学校，但是没有去过宿舍。
“我想去看看嘛，我还一直没去过你宿舍呢。”
“宿舍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室友都还在。”
“怎么？”南梦柯有些不高兴，“你怕他们知道你有女朋友啊？”
别人的女朋友都会到男朋友的宿舍去帮忙收拾东西，南梦柯也想这样，大概是有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徐垣只好依她，两人没吃饭就直接去了徐垣学校。
宿舍里，室友们都去吃午饭了还没回来，南梦柯坐在徐垣的铺位上，他们学校是上下铺，两张长桌子摆在中间。原本南梦柯以为，徐垣的宿舍会很乱，她也正好可以帮着他打扫一下，可是现在一看，其实挺整洁的，比她们女生宿舍的东西还要少。
徐垣从暖水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南梦柯后，说：“看到了吧，这就是男生宿舍。”
“你不是说乱糟糟的，”南梦柯手捧水杯，四处张望着，“我看挺干净的啊。”
“那是刚查完寝室，东西都在柜里边锁着呢，要是明天再来就不这样了。”徐垣靠在南梦柯对面的桌子上，两人大概半米的距离。
南梦柯喝下一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徐垣，我今天晚上不打算回去了。”
徐垣有一阵没有说话，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地面：“那，那你是要去找悠扬她们吗？”
“不啊，元旦好不容易放三天假，我想一直陪着你。”
“可是，可是我——”徐垣似乎对南梦柯这个决定很为难。
南梦柯对徐垣的犹豫感到很不满意，甚至是生气，她突然站起来，和徐垣离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你怕什么？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就像高中时，南梦柯渴望自己作为徐垣同桌的特权，现在，她仍然渴望作为徐垣女朋友的特权。可能是徐垣的性子太冷淡，他们谈恋爱这段时间以来，拥抱亲吻这些正常情侣之间都会做的事情，频率低的可怜。异地恋已经够让南梦柯担心了，她想通过更实质的行为，来证明他们的关系，真的存在。
“我没有怕，”徐垣安抚南梦柯，“我们先去吃饭吧，晚上我找住的地方。”
南梦柯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激动，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正巧徐垣的室友们吃完饭回来，打开门看到徐垣和南梦柯面对面站着，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哎呦，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
南梦柯尴尬地后撤了两步，徐垣叫住他的室友：“没事，我们要去吃饭了。”
“哦哦，”室友们这才又进来，看了看南梦柯坏笑着向徐垣问道，“你女朋友啊？”
“嗯，我高中同桌，南梦柯。”
“你们好。”南梦柯红着脸，和徐垣的室友们打了个招呼，这样一看，宣示主权的目的，她是达到了。
吃完午饭，徐垣陪南梦柯在学校里溜达了一会儿，晚上他在学校附近订了一家快捷酒店。
两人没在外面吃晚饭，南梦柯说不饿，可今天不知怎得，却说想喝酒，徐垣就买了几罐啤酒和小吃拿到了酒店。
徐垣知道南梦柯的酒量，喝了半罐左右，就不想让她再喝了，但南梦柯却张牙舞爪，不让她喝酒就耍懒，硬是又喝了一瓶，果不其然地醉了。
徐垣把她抱到床上，打算让她睡觉，南梦柯却环着徐垣的脖子不肯撒手，她醉眼朦胧地望着徐垣，脸上泛起潮红：“徐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只有仗着酒劲，南梦柯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总是感觉不到徐垣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不知道是自己太多疑还是怎样，就连徐垣当初答应她的表白，南梦柯有时也会觉得奇怪。
徐垣手撑在床面上，看着南梦柯：“你喝多了。”
南梦柯傻笑着：“我知道我喝多了，但我想知道答案，你就回答我。”
徐垣想了一会儿，那天南梦柯也是像现在这样，喝醉了酒，“我也不知道，”他说道，“我只是觉得那时候的你很勇敢，很特别，好像突然就被你打动了，那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要怎么形容。”
徐垣虽然说的很认真，可却并不是南梦柯想要的答案，她别过头去，眼睛里面似乎有泪水，过了五秒钟，她才重新转过来，面对徐垣，声音低怜地，近乎哀求地说道：“你亲我一下，好吗？”
徐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头吻向南梦柯，感觉过了好久，南梦柯才松开环在徐垣脖子上的手臂，四目相对着，徐垣的手拂过南梦柯的额头，帮她擦去额角的细汗，“我在这陪着你，睡吧。”说完这句话，徐垣便起身，替南梦柯盖好被子，独自走到沙发边坐下。
南梦柯翻了个身子，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悲哀，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